17、第十七章【2.17】

林可并没有说话，也只是看着他。过一会儿，他意识到她醒了，回头望着，于是滑下礁石，向她游来。林可看着那道在月光下的水花，他背着光向她游来，太暗了，她很自然地吐出火，没有地方点燃就放在手心上。夜中也是静的，唯有海波与无声的火声，显得更加地静。林可等待着他，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她等待了这个很久，而在这之前，阿喀琉斯又在礁石上坐了多久，等待了多久呢？

他们都是孤独的人，从不同的世界来到此处相遇，不管是命运的错漏还是馈赠。人鱼伸手按上贝壳，水花接近了火，最终相触融合。他不高兴地望着她：“你点火！你不会饿吗？”有了声音，夜晚突然活过来。林可低头望着他的蓝眼睛，两边各一点碎金，黯淡又明亮。阿喀琉斯更不开心了，因为他还得抬头看她。他控诉：“低下来！可可你太高了，我脖子酸！”光照耀在他身上，像她的梦还未醒来。

如果这是做梦的话，那可就太惨了。林可很感激——不管是感激什么，让她遇见阿喀琉斯。她笑着尽量趴下来，将脸凑近他：“没关系。”“什么没关系，”他瞪着她：“你又不要抓鱼，你当然没关系！”“抱歉抱歉，”林可说：“回到小岛我摘椰子给你吃。”

“你上次明明说椰子树被你摘光了！”阿喀琉斯很不满意她不过脑子的赔礼，呃这就，林可想了下：“应该还有的吧，果子会再长的。”

他将信将疑，人鱼对树毕竟是不太了解的，果子会再长，对他而言是朦胧的知识。“是这样吗？”“是啊！”林可赶忙说。

他高兴了，反应过来，又马上板着脸，将手搭在贝壳边摇晃：“吃饭！”林可睡了很久，错过晚饭时间。阿喀琉斯觉得真讨厌，他还要像鱼妈妈一样看顾她。他才不是鱼妈妈呢。林可回头看看，他们背后正拖的贝壳，它似乎有点破漏颠簸，里面装载的浓白的半固体一直流淌到海中去。

无数小鱼追逐着，竞相啄食溢出的小块鲸奶。林可又笑了，她今天真的很开心：“看来我们找到了捉鱼的新办法！”阿喀琉斯朝她龇了龇牙：“是我找到的！”“对，”她赞同：“卡卡比我厉害，厉害好多！”

阿喀琉斯哼了一声，觉得她这句话配上笑容一点也不真诚。水流卷起来，将几条小鱼放到他手上。巨大的浪花突然扑来，林可回过头去，才发现原来那头雌鲸还在他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浮上海面，悠闲地游曳。

它要喷泉了，这样的庞然大物的活动，会很轻易地影响周围的水流。阿喀琉斯赶紧拉着贝壳避开，叫她不要再看了，赶紧吃饭，一头鲸鱼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要走了！”白天是炽热的，夜晚才是行路时。作为被拉载的病人，林可没什么话语权。她只来得及朝后面招手，说：“拜拜！”

他们远去之后，她还能听见遥远的声音传来。“呜——”尖利的汽笛声冲出水面，她坐在贝壳上，吃着鲜美的鱼，回头望去，高大的雾雨四散开来，澄澈的夜空下，闪耀着无数的水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