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2.17】

他们在海中继续前行，不得不说，没有地图，确实容易迷失道路。阿喀琉斯是努力一路记路的，只是中间他受过伤，昏迷过一段时间，由林可掌舵，就歪了方向。他们花费一番力气，走了一些冤枉路，有段时间只在一个地方打转，向各个方向试探熟悉的痕迹。林可确实深切地感受到，有张地图是多么重要的事。人鱼也噘着嘴说：“去过的地方，再找回去很难。”

林可于是在海底告诉他什么叫做测距和定向工具，阿喀琉斯于是明白，想要做张地图，这还是个开始。总之，第四天，他们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家，居然就在三个小时的游程之外，说来真是令人唏嘘又惊喜。白色山洞仍屹立原处，沉默地等待他们归来。里面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林可和阿喀琉斯还是一致决定扔掉旧的，重新清理。

在海上飘了这么多天后，蓄积的精力可以干活了。人鱼将洞用水洗一遍，林可点起火，铺盖都扔进去烧掉，再拖来功德圆满的大贝壳，擦干后往里一层层盖上细沙、海绵和烘干的叶子。往里一躺，呼出口气，什么床也没有它舒服。阿喀琉斯说：“来帮忙！”他去外面觅食，重新推回水球，鱼活蹦乱跳地在里面游着，一切声响被洞中回旋，热闹喧哗。林可一拍巴掌：“眼睛鱼！”她就是不知道这个叫什么，阿喀琉斯神气活现地晲她一眼。

他们晚上烤了鱼，对着海浪开了大餐。当然了，眼睛全都给阿喀琉斯。林可烤鱼时他闲了，坐到岸上，自己拿药喷伤口。过一会儿，他递过来：“……喷不出来。”林可接过摇了摇，瓶子很空，声音微弱，使劲按也只有喷出来的一点药，混着嗤嗤的气流声。“是这样，”她说：“药用完了。”

她看看他的尾巴，快好了，就算现在少了药，应该也不用太担心。她将鱼递给他：“你先吃吧，我把瓶子放起来。”她走到背包那里，摸了摸，背包还放在火边烘呢，于是在角落里好好地放好，再走回来。她诧异地看着人鱼看着她回来，便低了头，摇晃自己的尾巴，过一会儿才说了一声：

“……我会付钱给你的。”

林可诧异地看着他，阿喀琉斯的脸上全是倔强认真，他是当真的。她笑起来：“什么呀，不要你付钱。你救了我啊。”

“是你救了我。”他纠正她。他们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是阿喀琉斯，林可并不用沦落到这个地步。她那么强大，自己一个也能活得很好，也不会有任何红眼睛和敌人来袭击她，再说，他还误会她，还用完了她的药，还从她那里学知识。阿喀琉斯知道，这两样都是宝物，而他为她所做的，远不够偿还。

他那样认真地看着她，林可不知说什么才好。“谢谢你，可可，我应该报答你。”他说：“除了我的人身自由，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只要你提出来。”

林可坐在那里看着他，从她在海边捡到他那一天起，好像这才是一次完满。初遇的戏剧结局了，而一切才刚开始。人鱼急了，催促说：“你说呀，你要我做什么，给你捡金子、珍珠还是宝石，还是给你捉很多很多鱼，还是唱歌给你听。”划下道儿来，他好去努力还债。阿喀琉斯总是这么急，想到就去做，欠债就还钱。在他孤独的等待之外，更多的是明亮的目标。

他撑起身体，头发在地上啪啪打，特别替慢吞吞的林可焦躁，还没意识身上还晃荡着她的T恤。他原来并不穿衣服，但林可穿着，他一个光着难免觉得不自在，别别扭扭，于是林可就送了一件大T给他，除了出去捕猎，他在家都穿着。家，原来这个洞，早就可以被称之为家了。林可笑着说：“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