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月之阴面.番(中)
为什么要让他们带她到事发地?
她就紧紧抿着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有一个人提出可以带她去,这个人把她细细瞅了一番,询问她是不是和死者认识。
不!不认识!拼命摇头,一副那人要是敢把“她和死者认识”这个假设重复一遍,她就会找他拼命的架势。
“女士你还是去一趟医院吧,您现在状态看起来非常糟糕。”那位是个话痨来着。
苏深雪听这话时眼前已经模糊成一片。
事发地点并不远,穿过一条街,再经过一个公园,过了公园就是机车道,紧挨机车道是马路,放眼望去,一个个站立的人像木桩,他们的视线都聚集到一处地方,那处地方里三成外三层的,像椭圆形人形城堡。
脚步跟随那人,往着人形城堡,耳畔不时传来说话声,其中一个人的声音特别清晰,这人说他目击了事发全过程,说冲上机车道的人压根是在找死。
耳膜嗡嗡作响。
就在不久前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是那样,我宁愿自己是让对手丧失资格的那方。”
捂住耳朵喃喃说着“你敢!”“犹他颂香你敢!”苏深雪被从自己口中吐出的名字给吓坏了。
然而,她已经没有能力阻止自己去呼唤那个名字了。
喊着“犹他颂香你敢”双手大力拨开一个个阻挡住她的人。
终于,她从一个人缝里看到那件深色上衣,脑子一轰,跌倒在地上。
犹他颂香今天穿地也是深色上衣外套来着,就在花园那里,她看得很清楚。
不敢去看那人的脸,万一……万一……不,没有那个万一,犹他家长子从来不是那种人,可……可最近阶段,那家伙总是一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还一个劲儿表现出没她就活不了的样子,万一……不会,不会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犹他家长子即使一时间心血来潮想干点傻事也肯定会拉上她,“共沉沦”是那家伙的行事风格。
是的,是的!是这样的,摇头变成了点头。
所以,无需害怕不是吗?
现在最要紧地是确认那人身份,可这会她的力气所剩无多,偏偏挡在她面前一个个身强体壮,嘴里发出“请让开”哀求声,手徒劳地想拨开一条道路,好在,有人帮她一把,终于,在那人的帮助下,她看清倒在血泊中的那张面孔。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犹他家长子想跳火海也会拉上她的德行。
即使确认不是犹他颂香,眼泪还是一个劲儿在她眼角掉落个不停。
帮了她一把的人问苏深雪在哭些什么?
“我被吓坏了,刚刚我以为……我以为……”一边回答一边去瞅那人。
目触到那人面孔,如遭雷击。
忘却说话,拿手去擦眼睛,她的眼睛没骗人,近阶段总是表现出一副没她活不了的人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发型整整齐齐,衣服干干净净的,如凯旋归来等待加冕的骑士,反观她,可怜兮兮,逢头垢脸泪痕满面。
应该狼狈的人不应该是苏深雪!
可是,这家伙这个时候还不放过她,就好像她这副糟糕模样很是中他的意,兴致勃勃欣赏一番,问她此时的哭泣可是为他?
“可是为我?”捧着她的脸,低低问,“终于是为了我吗?”
这是明知故问吧?
可这人还嫌她不够狼狈,顺藤而上:“以为发生意外的人是我,所以被吓坏了?!”
老师,犹他家长子还要幼稚到什么时候?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知道在心里更适合的。
“让我看看……”他一副很是认真在观察的样子,“现在女王陛下绝对可以以‘泪如雨下’来形容。”俯于她耳畔,惬意说出“苏深雪,我很满意你现在的样子。”
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因这话被再挑起,这次被挑起地不是慌张而是愤怒,揪住犹他颂香的衣领,用尽全力说:“犹他颂香你去死吧!”
他答应得可轻快了,奔往马路的脚步也轻快。
马路上,车来车往。
走向马路的那抹身影有一种周末和朋友约好去看球赛放松的洒脱劲。
不会的,犹他颂香这是在作秀,为地是看她再一次为她出糗。
可……可是,那家伙的脚步丝毫没放慢的样子,而且后脑勺似长了眼睛,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连心思都被知晓了:作秀,苏深雪你认为我在作秀?!
很好,很好,犹他颂香脚踩在马路上。
苏深雪不要被他骗了!眼睛直勾勾看着置身于车流信步闲庭的男人。
马路行驶的车辆被忽然出现的人打乱了节奏,拼命按喇叭,但那人表现出对周遭一切视而不见的样子。
此起彼伏的车喇叭声中,苏深雪看到那辆失去控制的大卡车——
“不要!”尖叫,狂奔。
数分钟后,苏深雪躲在犹他颂香怀里,以此来避开司机们的指责目前,特别是那位卡车司机,为躲避直挺挺站在马路中间的人他扭伤了脚。
犹他家长子的道歉很诚恳,也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任性行为作出解释:一切都要怪那位给了他乌龙诊断书的医生,把好好的人误诊为癌症晚期,好在,妻子即使出现,告知他真相。
于是,一众人纷纷送上祝福。
穿过马路,他就迫不及待问苏深雪你还想让我去死吗?
呼出一口气,她受够了。
真的是受够了。
摇头。
他嘴角上扬。
“我计算了一下,这些天你为陆骄阳流的眼泪肯定没你今晚为犹他颂香留下的眼泪多。”上扬的嘴角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确信自己耳朵没听错,苏深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在空中挥舞。
“别反驳,”犹他颂香犹自洋洋得意着,“我学数据的,一眼就能得出单位结果。”
犹他家长子的幼稚言论让她瞠目结舌。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地是犹他颂香,眉和眼满满尽是理所当然:“数据不会骗人,所以,我原谅你了。”
计算一个女人为眼泪单位,这是哪门子的功课?!
像听到她心里话,即将迎来三十一岁生日的男人娓娓道来:“为别的人,挂在女王陛下眼角的眼泪是一滴一滴的。”
连着呼气,苏深雪很是怀疑,自己现在是在和幼稚园小朋友交流“谁分到糖多”的问题。
还有!她为陆骄阳流的眼泪可不是一滴一滴的。
犹他颂香再次化身读心者,不大高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语气勉强得很:“好吧,是一串一串。”
然后?!
如在回味一幅举世无双佳作,犹他颂香声线愉悦:“还没确定倒在电车道的男人身份时,女王陛下的眼泪就像失去控制的水龙头。”
说到这里,手指还在空中比划哗哗水流的曲线。
之后,苏深雪不止一次想起,这夜的这个的男人。
圣地亚哥老城区霓虹有一种尤为鲜亮的色彩,尤为鲜亮的霓虹是否和街上行走的男女着装有关不得而知,这里连男人也是穿得花花绿绿的,被涂成明黄色的矮墙包裹着一座座老旧的娱乐设施,各种各样的涂鸦从明黄色矮墙延伸至电线杆灯柱,随处可见暗示性极强的小广告足以把初来乍到的人看得脸红耳赤,红色霓虹光线打在广告页面上,紫色在红色上晕开,再来斑马条纹的兰黄,最后压轴地是心形的桃色。
心形桃色一半落在犹他颂香耳鬓处,本来就俊,加上这南美的霓虹,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
偏偏这节骨眼,他附于她耳畔,温言软语:“要是那倒在地上的男人是我,苏深雪可要怎么办?”
是啊,要是倒在地上的男人是他的话,苏深雪要怎么办?
打了一个冷颤。
伴随那个冷颤地是一幅幅血腥的画面,画面和着她在圣地亚哥老城区跌跌撞撞的身影,生活对于苏深雪而言从来都是手起刀落的,要是倒在地上的男人是犹他颂香怎么办?
又是一个冷颤。
忽地,她开始生他的气,开始恨他。
恨他放任她绝望无助,恨他让她在异国他乡彷徨慌张,这会儿,他还有心情拿这个开玩笑,对了,那辆卡车冲向他时,她一颗心都到跳出胸腔了。
忽如其来的愤恨把蛮力都激发了出来,扑上把他狠狠压在墙上,她以为会打他,可谁知,实际行动是她亲了他。
红黄绿蓝紫的霓虹相互周而复始更替着,他因她的行为满脸愕然,想抱又不敢抱只能半举手臂的无措模样很是可爱。
很快,愕然无措变成了受宠若惊。
那张英俊的面孔配上受宠若惊的表情让人很要命。
要知道,这可是犹他家长子啊。
犹他家长子因她的一次主动献吻受宠若惊了,这很是中她的意。
吻越发的放肆,好巧不巧,在卖力亲吻他时她的膝盖碰了不该碰的位置,刚好,这条街深处是一家旅馆,是那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性质的旅馆。
他拉她的手往旅馆方向时她没拒绝。
登记房间时,问题来了,犹他颂香拿地是特殊护照,这类护照就只有海关才能辨识。
旅馆房间登记员只能对两位顾客表达遗憾,如果是平常日子他们也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晚不行,今晚他们收到社区告示令,据说老城区来了了不起的大人物,是那种稍微处理不好就会让整个国家陷入麻烦的大人物。
所以……
旅馆登记员做出请回的动作。
有可能社区告示里的大人物指地是戈兰首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自己给自己设置障碍了,犹他颂香就差当场飙垃圾话了。
这一幕看得苏深雪直咧嘴。
然而,丢脸的事情来了。
犹他颂香拉她手时,苏深雪的脚没移动。
“怎么了?”他看着她。
没回答,连她也不清楚迟迟不肯移动的脚是为了什么。
半响,想起这样谁都不动你看我我看你有点奇怪,呐呐说“你还没告诉我耳环漂亮吗?”
晕暗的光线下,她承受着那束在她脸上游离的目光,她能感觉到其移动时的艰难,最后,他的视线定额于她的菠萝耳环处,是想咬上一口的菠萝耳环,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心跳开始变得不规律。
“耳环很漂亮,漂亮得……让人真想……”话他没继续说下去。
她很清楚所为为何,偏偏舌头不停使唤,怯怯问了句:“真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