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9
黑要亟欲得到我,因此,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等到好消息了。
我步入屋檐下的走廊,抬起头,意外发现走廊的另一端,一袭月牙白衣的男子正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我低头走了过去,并无问候的打算。
擦肩而过的刹那,男子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心头一惊,却即刻镇静了下来。
“屈大夫有何指教?”
楚国现下四处征战扩张,屈巫是楚王的谋士,连尹襄老是楚国的大将,据说楚国与晋国开战在即,近些天来,屈巫时常拜访连尹将军府,与连尹襄老共商军政要事。
“你不该这么作践你自己。”男人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参杂着隐忍的无奈和心痛。
我笑了,笑得嘲讽,转过身,执起被他紧握的手。“那屈大夫此举又意欲为何?”我是连尹襄老的妻子,他是连尹襄老同朝为官的同僚,多么似曾相识的场面,他打算做第二个孔宁么?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男人松开手,看着的我的眼眸里闪烁着不可言喻的痛苦。
我嘴角的笑容隐没了下去,不由自主地开始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屈巫这个名字的记忆。
屈巫……屈巫……他究竟是谁?
“盼夏……”男人唤出了我的闺名。
我捂住嘴,惊诧地张大了眼眸。
男人伸出手,将我拥进怀里。
“我叫屈巫,不是乞丐。”
归郑(1)
夜晚,我独卧于床榻,侧头望着窗外月当中天,星光点点,那些在我生命中来去匆匆的男人们的面孔犹如浮光掠影,一个个交替着浮现在我的眼前。
这么多年,我始终不曾明白,他们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甚至是爱我,又无时无刻不在做着伤害我的事。
子蛮说爱我,但他不顾我的意愿强占我,让我坠入兄妹乱仑的无底深渊里,一世不得解脱。
御叔说爱我,可是,他对征舒血缘的怀疑,无异于是在我的心头上狠狠地剜去一块血淋淋的肉,留下此生都无法治愈的伤口。
孔宁说喜欢我,却为了在国君面前邀功争宠,大方地把我献给妫平国,君臣同乐。
仪行父也说他这辈子没有遇见过比我更令他心动的女人,但是,芙蓉帐暖后,他却能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戏谑征舒的出生,侮辱我的操守。
至于妫平国……他可以在许诺封我为妃的同时,也可以毫不留情的对我施暴,甚至召唤他的臣子一同车仑.女干我……
他们爱我,爱我的倾城之貌,爱我的娇颜媚骨,为我香艳诱人的皮相倾心疯狂。
只是,等到年华老去,夏姬的美貌不再,徒剩下发丝灰白,肌肤皲皱,谁还会来爱年老色衰的姬盼夏?
我想,这世间唯一曾经真正敬我爱我的人,只有我的孩子——征舒。
然而,征舒的死,也皆是因我而起,是我害死了他……
所以,当屈巫说爱我的时候,我讥诮地笑了。
这世上已经没有我值得信任的人,尤其是那些口中说爱我的男人。
一个月后,连尹襄老随楚王北上征战,围攻郑国。
楚王意欲谋取霸权,势必要与称霸中原的晋国一战,郑国处于楚晋之间,历来依附于晋国,楚王出兵攻郑只是向晋国挑战的开始。
郑国,我的故国,那片开满芳香兰花的土地,几十年来夹在大国间苟延残喘,幸而博取一丝生机的弱小封国,这回,可能再也没有一如往昔的好运了……
连尹襄老走后的第七天,被楚王归还复国的陈国传来了大夫孔宁和大夫仪行父两天内相继暴亡的消息。
坊间传说,孔宁和仪行父死时,面容狰狞,死相就如同经历了人间炼狱般恐怖凄惨。
人们说,是夏征舒恶鬼索命……
人们说,这是因果报应……
得知孔宁和仪行父已死,我以为我会高兴地畅快大笑,可是在我回过神来时,脸颊上早已湿濡一片。
孔宁和仪行父死了,但我的征舒永远都回不来了……
黑要帮我达成了愿望,如今,该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
那晚,黑要在我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泄欲尽兴。
淋漓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滴落,他粗沉着气息在我耳畔扬言:“老头子不中用了,只有我才能给你依靠……”
我不置可否地轻笑,因为sè • yù而病入膏肓的男人似乎忘了,我是他的继母,他父亲的妻子。
黑要的胆大妄为不仅仅在于他可以无所顾忌地与我私通,更在于在现下正值国家用兵的时刻,他竟然阔绰地大摆宴席宴请群臣,原因只是出于他的小妾又为他添了个儿子。
今天,正是孩子的满月之日。
前方的主院里华灯异彩,我站在静谧的湖边,隐约间还能听见宴席上喧闹的人声。远方的将士正风餐露宿、舍命拼杀,看来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到都城里的权贵们饮酒作乐、吃肉赏舞的心情。
连尹襄老一辈子为楚国效忠买命,鞠躬尽瘁,他此刻正在战场上驰骋厮杀,他的儿子却在都城的将军府里挥金如土,好不快意。黑要的这种个性,迟早会给连尹家惹来灾祸的……
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我没有回头,只是仰头望着天上宛若银色圆盘的月亮,淡淡问道:
“屈大夫也觉得今晚得月色很美么?”方才我从赴宴的女眷中脱身,看见屈巫也正悄悄从大厅里的宴席退出,他偏转过头,目光恰巧与我对上。
我朝他微微福了个身,他看我的眼神欲言又止,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