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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箭将将装好时,金骑已经冲近,一名梁氏家将手上稍缓得一缓,便被十数枝箭命中,倒了下去,而另一家将被那射雕者盯上,一连三箭,那家将拨开了两箭,震得双臂发麻,几乎握枪不稳,第三枝箭终究未能躲过,正中咽喉,仰天撞下马来。
负责装填弩箭的那名家将,此时大喝一声“开”,梁世佑三人立刻策马向两侧闪开,让准备完毕的弓弩手迎上了金骑。弩弓对角弓,箭枝在空中交错射向对方。
乌金早已跳下马来,躲在马背后面,张口结舌地看着这一番短兵相接的对射。十几名金骑全被射倒,包括那名射雕者在内;自己这方,也只余下十来人还能呆在马上。回过神来,乌金忽然觉到脚下的土地正在震颤,呆了一呆才明白,这是大队骑兵行军时的震动!
乌金不待梁世佑吩咐,即刻爬上鞍去,跟在梁世佑他们身边,向南疾奔。
而西北方向,金人的百余名前锋已越过一道缓坡、借了下坡
之势急冲过来,梁世佑度量速度与距离,那百余金骑,大约在他们离山脚下那小村落五里左右的时候,便能够赶到距他们一箭之地的地方发箭拦截。可是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闯。
梁世佑的估算果然不错,金人前锋正好截在村庄前五里左右的一箭之地,梁世佑简直要佩服自己的乌鸦嘴了。好在他在此之前已经与梁世佐一道掉转马头,以正面而非侧面迎敌。格挡密飞的箭枝时,梁世佑不免闪过也许这次都要死在这里的念头,只可惜乌金那小家伙也要陪着自己死了……不过,有这小家伙陪着死也不错啊……
梁世佑两人听到身后大喝“开”时,再次闪开,只是对方来箭太密,拨马闪开时,梁世佐的大腿上中了一箭,头盔也被射掉了,梁世佑则被射中了座骑,马儿悲鸣一声跪倒下去,梁世佑只来得及跳下鞍来。
弓弩手在他们两人让出的空档之间,一齐发箭。冲在最前的二三十名金骑纷纷中箭落马,只是两方人数相差悬殊,距离又近,十来名弓弩手只来得及射出一轮弩箭,便已被对方密集的箭枝射杀殆尽。
乌金躲在马背后面,不敢抬头去看,听着箭枝呜呜破空之声和中箭同伴的痛呼,心中万分痛恨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轰然倒地的马儿,正好挡在梁世佑身前,遮住了他的下盘,长枪只须护住上中两路即可。但是他不可能永远这么舞动长枪,而脚下的震颤告诉他,金人的大队骑兵马上便要到来。
乌金也感到了脚下越来越明显的震颤。无论梁世佑和他的兄长如何勇猛多智,现在他们只有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胜过这么多的金兵,难怪得梁世佑在对他讲解了好几个阵法之后,又会冒出一句“一力降十会”……
乌金忽然抬头望向山峦那儿。那是什么?
自山道中疾驰而来的十余骑,正冲向金兵的侧翼,最前面的骑者,披着火焰一般赤红的盔甲,座骑也是一匹赤焰马。那骑者离得远远的便在马上弯弓搭箭,一发五枝,箭无虚发,而抽箭上弦的动作,快得乌金根本不能看清。一袋箭射完,身后的骑士立刻抛来新的箭袋。
那骑者一口气射出五十枝箭后,还能够骑在马上的金兵已经不多,梁世佑感到对面的来箭明显变得稀疏,转头望见疾弛而来的援兵,领头者却是凤凰——今日若换了其他任何一名将领,哪怕是小温侯,只怕也不能像凤凰这样及时将他们从金人的箭雨之中解救出来。梁世佑不免哈哈大笑:“我就说我梁二向来运气好,天无绝我之路,可不正是!”
而西北方向,黑鸦鸦的一大片人头正从缓坡后冒出来。
梁世佑换了一匹无主战马,梁世
佐来不及裹扎箭伤,只能将露在身体外的那一长段箭枝折断,一行人即刻纵马狂奔,金兵分出一队轻骑来衔尾急追,大队则在后面不紧不慢地推进。
梁世佑和凤凰断后,凤凰不时回头射杀追得太近的金兵,梁世佑则负责拨开逼近的箭枝。看看到了山道入口,两人拨转马头,一左一右拦在了路口,留出时间来让身后众人逃跑。山道曲折,只要跑出一段路程,拐过几道弯,金兵再想追击放箭,便不易射中了。
凤凰所带的箭都已射完,后面追兵尚有数十骑。梁世佑一边格档箭枝一边恼火的骂道:“真窝囊,站在这儿挨打还不能还手!我说凤凰,下回出来时记得叫你那帮徒弟多带点儿箭行不!”
凤凰喝道:“谁说不能还手!”拔出鞍边的飞凤刀,一跃下马,迎了箭枝冲向对面的金兵。梁世佑唬了一跳,立刻拍马追了上去。他们若是不能在金兵大队逼近之前解决掉这数十骑,只怕要脱身就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