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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摔倒在他身边,马儿却跑得老远去了。
梁世佑策马过来,捉住枪摇一摇,手上一加力,抽了出来,没好气地向乌金道:“躲起来!再有下次,军法处置!”
方才若不是他正好一路冲杀过来,这小子哪还有命?
乌金惊魂方定,连连点头。
他不想成为梁世佑的累赘。
这一番厮杀之后,金兵五百骑死伤殆尽,只有数名金骑落荒而逃,梁氏兄弟也只余下三十来骑,人人带伤,筋疲力尽。
重新启程之前,梁世佑亲自带着四名亲兵检查战场,搜
括干粮与清水,将未死的金兵补上一刀,金人弃下的马匹,拣精壮的换上,不顾疲劳,迅速离开这一片修罗场,好在又开始下雪,掩盖了他们的踪迹。
直至天亮时分,寻到一个隐蔽的深沟,一行人方才停下来休息。
乌金没有上阵厮杀,体力保存较好,被放出去作哨探。梁世佑不太放心,决定亲自带着他去守这半个时辰,顺便为他讲解哨探报信的种种规矩,一边留神着四野的动静。
乌金念念有词地背诵着梁世佑说的这些规矩,目光时不时从原野上溜到梁世佑的身上。梁世佑穿的黑色战袍上,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暗红血迹,还有几道明显的伤痕,虽然已经上了金创药、仔细包扎过,乌金还是觉得心头一跳一跳的紧张得难受。
梁世佑注意到他的神情,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别皱着个脸,这点儿伤不算什么,又没有废掉,回去后歇几天便行,有什么打紧?”
唔,记得自家老大十五岁那年初上战场时,回来也是一身的伤,然后故作大方地说没什么打紧,让他们一班还没资格上阵的各家小弟,眼红得不行。乌金倒是只顾着担心他了,一点也不像他们那个时候。不过这有人紧张关心的感觉还挺不错,自己捡回来的这个小小少年,果然还是和自己最贴心最亲近。
乌金初次放哨,这原原之上,地势起伏平缓,不便到处走动,很是无聊。梁世佑不时和他说几句话,免得他睡着。乌金忽地想起一事,低声问梁世佑,他每次用弓弩手诱杀追兵时,用的那是什么战法,怎生那般厉害。梁世佑自是得意洋洋地解释道,这战法脱胎于雁行阵,梁家先祖将之改良之后,命名为凤展,他又给起了个俗名凤点头。乌金回想自己所看到的那种种情形,可不正是凤凰展翅、伸颈点头的动作?梁世佑他们向左右两翼散开之后,正面迎敌的弓弩手,也正像凤凰伸出自己坚硬锐利的尖喙。
梁世佑又道:“咱们梁家,不论阵法还是枪法,都是有讲究的。就说步战和近战时用的短枪枪法吧,便是先祖参照了一字长蛇阵琢磨出来的,以腰力、臂力、腕力带动两杆短枪,一使开来,就如那一字长蛇阵一般,击头则尾应,击尾则头应,击腰则头尾皆应。可惜这一回我只带了长枪,下次让你开开眼界。”
乌金睁大了眼专心聆听的模样,让梁世佑大有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成就感。难怪得当年他们一帮半大小子争相围在梁世佐身边听他讲出征之事时,梁世佐脸上那种得意,压都压不
住。
第39章护法长老
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梁氏兄弟带着队伍一路南行——他们只余下三十余骑,尽皆负伤,箭枝又所剩不多,自是不能再在原野上呆下去,必得赶快回营。
雪后初晴,天气虽然寒冷,日色倒也暖和,休息之后的马儿,走得很是轻快。近午时分,远远已经可以望见南方的山岭,还有靠近山脚的一个残破村落。度量距离,不过五六十里,不需一个时辰即可抵达。
梁世佑吐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向梁世佐道:“我来过这地方,绕过那村子,进山之后便有一条路直通大营,大概不过三十里左右。”
梁世佐也吁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西面哨探短促的哨音,似是刚刚发现来敌便被掐断。两人脸色都是一变,喝令快走。
眼看便可进山,不必再惜马力,众人都是打马急奔。但是来敌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已出现在西面原野上,虽然只有寥寥十余骑,从其马速来看,必是金军中的精锐之士。一望见梁氏兄弟一行,那十余金骑便向天射出一枝鸣镝,其余人则张弓搭箭向这边射来。距离尚远,却仍有三枝箭命中了正当西侧的三人,梁世佑骂了一声贼老天,这定是金人中的射雕者,若是让对方从容射来,自己这边恐怕没有还手之力。一边骂一边飞快地拨转马头,由向南转为向西,与梁世佐还有尚可一战的三名家将,挡在前方,舞动长枪拨开箭枝,其余人躲在他们身后,快手快脚地给弩弓上箭。只是在催马飞奔的途中突然变化队形,难免让金兵有机可乘,金骑中那名神射手,在这短短一刹间,又已射杀两人,第三枝箭命中的那名亲名侥是闪得快,也被箭枝穿透了右胸,无力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