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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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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我很近的高处,有人音调平淡地叫了一声:“主上。”

我抬起头。

苍白美貌的男人看着我,在我对上他视线同时露出了一个玩味笑容。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提一下缰绳,担心地靠得更近,刚才用古典拉丁语唤出那个奇异称呼的就是他。

他压低了声音:“费尔迪南德?”是个我不熟悉的名字。

我转身迈开步子,稳稳回到我那群伙伴当中,懒散地甩动两手,半跑半跳走开。他们被我的样子舒缓下来,呼哨着打算继续冲向集市。

金属般清脆细致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飘洒在空中,铮铮作响:“他认出我们了。”

他讲的是汉语。

我相信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父亲已经将我教得足够谨慎,足够镇静,但你不能责怪一个六岁孩子在这种时候、在热那亚街头听到只有他的家族才会使用的一种古老语言时,本能地回过头。

说话的男人根本没有再看我一眼,盯着我看的是一直贴在他身边、紧紧卫护着他的那个人,目光从面罩下传来,我能感觉到磨碎的蓝色尖晶石在我皮肤上疯狂刺痛,他眼神如血洗净的雪白獠牙,生动狂傲,不假思索的猎食者。

我能做的只有转身就跑。伙伴们在身后疯狂喊我,大猴,大猴,其中没有西莱迪的声音。马蹄声并未如我所料地跟上来,我一口气跑到港口,在那里遇见门房的亲戚,要他雇一辆马车送我回去。我不知道门房是怎么跟他提起宅邸里的古怪野孩子,但总而言之,他没有拒绝,我猜他对能够得到的赏赐心里有数。

回到家里,我四处寻找父亲,被告知他不在,去了总督府上。这应该不是托词,因为我母亲会查出来的。她看见我就露出了嫌弃眼色,吩咐我赶快去洗澡。我疯狂吵闹,要求她立刻派人找父亲回来。母亲对此嗤之以鼻。

我太害怕了,否则我情愿自己飞奔去总督府,爬过高墙把我父亲从宴席里拖出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抵达了热那亚。那些都是什么呢,一定不是人类。它们在注视我的时候就给我下了咒。我这样胡言乱语,那是因为我开始发热。

洗过澡之后不久,我高烧不退,母亲终于大惊失色,派了几拨人去请医生,又叫人催促父亲尽快回来。“雅可波,雅可波。”我听见她这样叨念,虽然不闻不问,但关于我的事,她仍然情愿信任和依靠他。

“奥尔加。”我说,昏昏沉沉地,“叫她去找父亲。”

母亲啜泣:“奥尔加早就失踪了,孩子,我知道你很喜欢她。”

我回答她——一句十万年后都不能说服自己释然的、高烧中的昏话:“奥尔加在照顾弟弟。”

第9章9

9

我在高烧的昏迷中听见母亲痛哭,尖叫,摔碎瓷器。厅堂和卧室里像是刮过飓风,又被隔在我房门外。她用几种语言咒骂,言词短促锋利,我从不知道她暴怒时体力竟可如此持久。大夫对此充耳不闻,用烈酒擦拭我全身,喂我一点冷橘汁。

“这没什么。”他说,平铺直叙地,笃定自己今天拿不到额外打赏了,“虽然少爷身体很好,但是尽量不要让孩子受到惊吓。”

“他们来了。”我沉默着试图发声,无法做到。他们有十几个,卡利亚里派来的护卫拦得住他们吗?带头的那个,他的名字叫费尔迪南德——费尔迪南德·维奥雷拉?那是谁?

盯着我看的那个蒙面男人,他的眼睛和韦天织很像,都有那种碎冰的质感,但他的瞳孔下面俨然布满深渊。

那一晚除了母亲歇斯底里的大闹,居然平静地度过了。父亲一刻不曾离开我床边。这是他一生最大的失误吗?应该不是,但很可能是代价最大的一个。

我像只溺水的猫一样在枕头上滚来滚去,恹恹□□,说胡话,龙用脚趾踩牢了我,趾甲如刀,刮伤我全身,像要把我的皮从骨头上一点一点剥下来,它们的眼睛是死人皮肤包裹着的宝石。我认出了那些,它们要来杀死我了。

父亲因此无法离开,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们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神秘马队的十几个骑手没有一个理睬我,不屑向我奔逃的方向多看一眼。戴面罩的男人只是微微举起马鞭,金丝缠绕又镶嵌红榴石的鞭柄尾部虚点了一下,对着一瘸一拐绕过街角的西莱迪:“他。”

所有人都知道,抓住一个瘸子有多容易。

晨曦如蚕丝包裹着轻尘,似乎也足以压垮噩梦的魔咒,破晓时我醒来,嘴唇上还有果汁的酸涩清香,父亲坐在床边扶手椅里,我扑向他,把汗湿的羽毛枕头带到地上,大声哭喊出来:“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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