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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耽美女生 >三夜谈之未亡症 > 第10页

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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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就意识到,她完全不记得,自从奥尔加来到宅邸之后,我的拉丁语教师就被辞退了。而奥尔加通常也装作没有想起这回事。走在回廊里,她用流利拉丁语嘲笑我的个头和脱落的ru牙,我则用汉语予以回击,铿锵有力毫不相让,相信她绝对无法听懂,因为她只是微笑,目光异常明亮锐利,绿松石色瞳孔像被火焰烧灼,在某个词面前时不时一闪,又往灰烬里深埋下去。

当她不想再听下去了,就会叫出我的汉文名字:“元庆恒。”

那个称呼是提醒我,是时候去做一点让她能够交差的事情了,比如练习书写花体字母,背诵经文或者翡冷翠传来的诗歌(因为时髦),或者用尚未长成的手指笨拙拨弄一把为我精心定制的小号琉特琴——所谓贵族风范。

祖父对此毫无异议,我想大概因为这些是母亲做的决定。学习这些,让一个元家人更像一个阿雅克肖,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合适。

虽然整个撒丁岛仍在西班牙统治下,而我的家族用的其实是一个类法语姓氏。

那又如何呢。

父亲在塔楼的自闭比我想的要久,因此平时由他给我讲授族史、练习汉文的时间空余下来,我有更多时间和玩伴们待在一起。“月亮草”的货架上多了不少精美烛蜡,配方古怪的香料,以及芳香四溢的珍贵草药茶,据说是威尼斯人千辛万苦从东方汗国舶来,故而售价高昂。

我母亲当然对此充满兴趣,她拥有金钱更不缺乏审美,所以奥尔加一再被派去采购。和其他女孩不同,她似乎并不中意这种往往能给自己落下几枚金币、一瓶香水的优差,也不喜欢在街上游逛。至少每次遇见她时,她都穿得比在宅邸里还要简朴,披风上的兜帽遮住多半张脸,漆黑兜帽下、雪白脸孔上,鲜艳嘴唇就像开在黑夜雪地里的一朵殷红萤火。

西莱迪一直以为她是我的姐姐,一再向我打听有关她的一切事情,她多大了,喜欢什么水果和甜食,偏爱什么颜色,平时做些什么,我猜他爱上奥尔加了。我们每个孩子都能轻松把爱这个字眼说出口,虽然并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而我,我不知道的事情或许比任何人都多,但那时我对此竟然毫无认识。

西莱迪缠着我,这让我烦躁,如果不是看在他十分慷慨,经常偷出他父亲店里的蜜饯和果子露与我们分享的份上,我真不想理他。

奥尔加多大了?十六或者十七岁?总之是一个令我母亲赞叹,令其他侍女们试图争竞的年纪,一朵完美的紫罗兰。

水果?甜食?她似乎哪种都不喜欢,我从未见过她用餐的样子,倒是曾经目睹她侍立在餐桌旁,为我母亲切开番茄和石榴,用一柄古老的雕花银餐刀,动作干脆犀利,刀刃斩下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蔬果仿佛都被那种毫不留情给吓怕了,或也只是因为她过□□速,鲜红汁液要停一会儿才流出来,犹犹豫豫地淌在嵌金彩绘边缘的东方瓷盘上。

别人没有发现,但我认为奥尔加注视刀锋的表情里有一种杀戮般的满意。我猜如果她去厨房,斩杀家禽的手法一定比那两个我母亲高薪聘来的厨娘还好。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但她的眼睛的确是冰冷的松石绿。至于平时——平时她只是像任何一个低等侍女一样,陪在我母亲身边,温顺地替她穿针,递绣花绷,把胭脂调匀,为她穿戴襞襟和蓬裙,在头发上喷香水,假发上扑粉——然后在我试图闯入梳妆室时一把将我拎走。

对自己的地位,西莱迪并非一无所知,他明白我们这个烂塌塌的小团体没有人看得起他,因此益发想要证明自己的有用与特别。圣母升天节之前几天,传说木偶剧艺人就要抵达的消息在我们中间激起了小小的一阵狂欢,这不仅意味着取乐,还有节日期间舞台下的种种:摸走钱袋,割取时髦公子哥儿鞋带上的宝石,面包匠和糕点师不再有充足时间精力叫骂追赶——至少因为一两块柠檬蛋糕不会。

在这种时候,西莱迪还想讲点什么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那就说明他的确搞到了一些值得的消息,他明白,否则我们会狠狠揍他,没有一个人手下留情。

“我父亲店里来了一个人。”

大家的嘘声让他觉出不安,语速立刻加快,然后结巴:“他穿的白色衣服上镶满金丝,我父亲说那是翡冷翠的锦缎,付账只用银币和金币。”

“天杀的,一个王子会光临你父亲的杂货铺吗?”

西莱迪涨红了脸:“第一次他只是去问路,然后给了我父亲一枚银币。我父亲惊呆了,追出去想问他是否搞错了,也许他只是想付一枚铜币当作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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