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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用力拖过慕清晏,连着这些年的委屈和憾恨,死死摁进怀里。
当万事顺遂、尘埃落定后,光阴也像插上翅膀,一日日过得飞快。殷策分明觉得自己只是一眨眼,十二月初六便已近在眼前。
黄道吉日,宜嫁娶。
殷策曾无数次肖想过迎娶慕清晏,但也只限于臆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女皇身份贵重,绝无下嫁臣下的道理。想要成婚,要么以驸马之名入赘,要么干脆入后宫,不会有第三条路走。
可慕清晏偏偏是个离经叛道的主儿,哪怕披荆斩棘,也要蹚出第三条路,为殷策挣得一个“帝君”的名号。
那并非单纯的名分之争,一旦被冠诸“君上”的称号,就意味着殷策是“君”而非臣,有了凌驾朝堂、乾坤独断的权力。
这一日的宫城浸泡在汪洋而热烈的红色中,往日威严的朱墙金顶,皆因檐下悬挂的大红喜幔而多了几分可亲。皮鞭落在汉白玉石台上,脆响回荡在朱艳繁丽间,倏尔一个翻腾,悠悠上了云霄。
慕清晏天不亮就被素辛拖起身,几个巧手宫人围着她,光梳妆就花了两个时辰。又换上繁琐华丽的大礼服,戴上金凤帝冕,耳上垂落嵌红宝的赤金络子,宝光摇曳间,衬得女皇面容越发艳色灼丽,难描难画。
“皇上生得真是好看,”素辛知晓慕清晏心意,捡她爱听的话说,“待会儿王爷见了,怕是眼睛都挪不开。”
慕清晏在镜子里瞥了她一眼,素辛会意,忙改口道:“是奴婢说岔了,应该称呼君上。”
慕清晏这才笑靥如花。
这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婚典礼极其繁琐,据说礼部将仪典流程改了十来稿,依然没通过,直愁得礼部尚书满把掉头发。
到最后,还是礼部左侍郎柳延枫出的主意:既然殷策是“君”而非“臣”,干脆比对立储君的流程稍作添减,本是无可奈何的死马当活马医之举,谁知那位不走寻常路的女皇陛下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居然准了。
于是,自御辇步入奉天门的一刻起,殷策就在礼乐声中反复拜倒:受金册、受金宝,于丹陛下四拜,再至奉天殿中接受百官朝拜。
如此一整套下来,殷策已有些眼冒金星,好容易登着丹陛走到女皇面前,刚要行三跪九拜大礼,慕清晏却似早有准备,一把携住殷策的手。
“从即日起,议政王即为大胤帝君,许其见君不跪,”慕清晏朗声道,“我大胤的定海神针,脊梁骨还是硬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