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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策顺着女皇的搀扶坦然起身,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与她交换过一记缠绵的视线。
典礼的最后一项流程是拜谒太庙,就慕清晏本心而言,十分不想让殷策对着绍康先帝那老东西下跪。理由很简单,殷策半生伶仃,所有苦楚皆是因先帝猜忌功臣而起,没去挖人祖坟已经是顾念着君臣之分,再要卑躬屈膝,怎么想怎么膈应人。
奈何殷策恪守礼仪,对着历代先帝画像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旋即望着绍康先帝画像,目光深沉。
“臣曾以此身立誓,有生之年戍守山河,还天下一个清朗乾坤,”他低声道,“哪怕先帝忘了当年的兄弟情谊,忘了父帅多次相救的恩情,臣却从未敢忘昔日誓言。”
他神色郁郁,慕清晏无端有点不安,小心扯了扯他衣袖:“那啥……你要是气不过,就骂先帝两句,或者踹两脚也成,我不告诉别人,真的。”
殷策失笑,眉心郁气瞬间散了:“说什么呢?当着历代先帝的面也没个正形。”
慕清晏冲他翻了个小白眼,又转向先帝画像,所有情绪瞬间沉下,没什么喜怒起伏地说:“你欠的债,我替你还了,以后清远一脉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我的人,你安生待在泉下,没事少招惹!”
殷策:“……”
新出炉的帝君陛下拿女皇这张嘴没辙,悲哀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只怕都掰不过来了。
大婚之夜,无限旖旎尽在重重帘帐之后。床头暖炉烧得正旺,慕清晏好容易从意乱情迷中抽身而出,就觉热得受不住,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忍不住踢了被子。
一只清瘦有力的手臂搭在她腰间,将几欲委地的被褥捞回。
慕清晏难耐地翻了个身,一头撞进殷策怀抱。那人揽着她,不顾慕清晏含糊柔软的抱怨,将被角小心掖好,又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只见床头立着一对龙凤花烛,烧了半夜,垂落累累珊瑚珠子似的红蜡。烛光却依然明亮耀眼,成双成对地映照在帐幔上,催开满室缱绻。
殷策搂着慕清晏,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是我的妻子。
是他从前甘苦与共、祸福相依,往后执手相握、白头偕老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