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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用情至深,怎可能绘出这般传神的形貌,还珍而重之地收藏家中?
“这幅画作是从萧指挥使家中寻得的……当然,中间用了一些非常手段,还请萧指挥使见谅,”叶如晦捋着胡须,“老夫也是从萧指挥使的年纪过来的,少年慕艾,女皇陛下又是天人之姿、风华绝代……难怪。”
萧霁低垂视线,搭在膝头的双手慢慢攥捏成拳,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听叶侍郎的意思,似乎以为这幅画是卑职所绘?那恐怕要令您失望了,卑职一介武夫,只粗略读过几本兵书,丹青水墨一概不通,可画不出这般传神的画作……这是王爷画废的稿纸,卑职瞧着好,便私自截了下来。”
叶如晦目露愕然,似是没想到这一出。
萧霁不慌不忙:“卑职私藏画纸,确实有失妥当,这便去向王爷告罪。若叶侍郎没旁的事,卑职就先告退了。”
他嘴上说“告退”,行动也丝毫不慢,“退”字落下,人已经转过身,毫不迟疑地走向门口。
然而这时,就听身后的叶如晦突然道:“萧指挥使,你瞒得过旁人,还能瞒过自己吗?”
萧霁一条腿已经迈过门槛,此时微微一震,居然顿在原地。
叶如晦一句话定住了萧霁,便知自己猜得不错。他从桌案后绕出,慢慢逼近,每句话都似凭空而落的重锤,间不容发地敲打在萧霁心口:“你可敢说,自己对皇上没有半点不臣的心思?你可敢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皇上便重病缠身,短折而亡!”
萧霁的牙关在他说第一个字时就咬紧了,听到最后一句,他眼前猛地闪现过西北大营中,慕清晏身中剧毒命悬一线的模样,心头无端一震,在愤怒和恐惧的驱使下转身怒吼:“这与她无关,别把她牵扯进来!”
话音落下,萧霁也对上了叶如晦了然的眼,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从始至终,叶如晦都是在试探,试探萧霁隐藏最深的心意,印证那个最匪夷所思的猜测。
而现在,他已经有了答案。
“我一直觉得不解,以萧指挥使的功勋,若是留在军中,起码也是一个参将,为何甘愿留在京中,给天子当一把见不得人的光,”叶如晦摇头叹息,“原来你效忠的人不是天子,而是……一个女子。”
萧霁脸色苍白,方才强压下的冷意卷土重来,在胸口里左突右窜。
“你对皇上有情,”叶如晦肯定地说,“不必否认,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事没见过?年轻人的心思,看一眼便知道了。”
萧霁声音艰涩,一字一句都像是砂纸摩擦出的动静:“我……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