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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戎使团的行踪没瞒过无孔不入的锦衣卫,萧霁却鬼使神差地没有禀报女皇,既是因为一分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心,也是因为比起这点不疼不痒的细节,另一桩秘辛更为紧要。
“据施峤探听,北戎此行除了朝贡和寻求中原扶持,亦存了联姻的心思,”萧霁单膝跪于案前,如实禀报道,“只是还不清楚萨尔兰选中的对象是谁……”
话没说完,就见眼前探来一只手,却是那没正形惯了的女皇陛下见不得自己人跪着,亲自下来搀他。
“动不动就跪,你自己不累得慌,朕还觉得眼晕,”慕清晏道,“起来回话,别让朕说第二遍。”
萧霁到底没敢碰女皇那只金贵的玉手,虽然站起身,依旧低眉顺眼,不肯直视慕清晏容颜:“还有一事……昨晚,叶侍郎于醉仙楼中宴请贵客,两人相谈甚欢,深夜方散。”
慕清晏微蹙眉心。
叶如晦是宦海中人,交际应酬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能让萧霁如临大敌地报到自己跟前,显然是他应酬的对象非同一般。
“他见了谁?”慕清晏问,旋即,不待萧霁答话,又道,“让朕猜猜……如此小心谨慎,又惊动了锦衣卫,必是这人身份特殊,甚至能影响京中局势——听说三表姐嫁到辽东后,与那位谢三公子交情不错,后来谢卿被困颐宁宫中,也多得她相助?”
萧霁只答了一句:“皇上圣明。”
“朕这位舅父啊,”慕清晏不知说什么好,叹息着摇了摇头,“醉心名利场不算坏事,但目光太浅,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就不太好了。”
叶氏是女皇母家,亦是宗亲外戚,萧霁不便插口,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是一根人形门柱。
慕清晏揉了揉额角:“这事议政王知道了吗?”
萧霁愣了下方道:“臣第一时间向皇上禀明,议政王应该尚不知情。”
慕清晏丝毫不拿殷策当外人:“这事可大可小,你亲自去跟议政王知会一声,叫他心里有数。”
萧霁毫无异议,应声退下。
殷策这一日照旧是在议政堂值房中度过,案上摞了厚厚的公文,皆是六部呈上。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涉及赋税徭役、军粮银饷,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丝毫出不得差错。
谁知他翻阅公文时,露出底下的一角纸笺,纸上墨迹宛然,用极细致的笔触勾勒出一幅人像,年方双十的女子,杏眼梅腮,明媚娇艳,吹口气能飘落画纸似的,正是景昭女皇慕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