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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婉用小银勺拨弄着碗里的燕窝羹，垂眸不语。

谢昭琅听了半晌，大约听出门道来，将筷子一搁，从侍女手中取了湿巾，慢条斯理地擦净匀面：“她们时常来闹？”

叶清婉没吭声，侍女代其答道：“开始还好，前阵子夫人看了府里账簿，发现内院的开销用度一年大过一年，便做主裁了好些人手，又减了各院份例。那些姨娘们不服气，有些仗着自己生过哥儿，隔三岔五就上门哭闹……”

叶清婉不动声色，但也没有打断的意思，等到侍女说完，她才对谢昭琅嫣然一笑：“内院琐事，叫少帅看笑话了……您且放心，这事我处置的来。”

谢昭琅接过侍女手中茶碗，低头饮了，漱过口后吐入痰盂，眼角余光似笑非笑地斜睨过来：“那大夫人打算如何处置？”

叶清婉噙着柔和笑意，抬头吩咐侍女：“既然她爱跪，就让她跪着，不跪足三个时辰不许起身。”

侍女答应了，转身下去传话。

谢昭琅笑得越发意味深长。

他父亲谢如柏年轻时也是响当当的少年才俊，风头之盛不在老清远侯之下，更是无数京中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回京述一次职，街头巷尾能被争睹“谢郎”风采的小媳妇大姑娘挤得水泄不通，掷来的水果鲜花更是够开十家糕饼铺子。

不论从哪方面看，谢如柏都是当时闺秀不二的夫君人选，只除了一点……好色。

“父亲少时风流，娶了一房又一房，偌大的帅府后院都快塞不下了，”谢昭琅用碗盖拨着茶叶浮沫，语气淡淡，听不出是讥诮还是习以为常，“女人多了，是非就多，父亲英年早逝，未尝没有受其所累的意思……倒是难为夫人了。”

叶清婉笑了笑，不以为意。

此时院外的哭声已然止住，侍女出去瞧了，回来禀道：“夫人，六姨娘晕了过去，可要送回她自己院里？”

叶清婉用完膳，命人将满桌残羹撤去，随手端起茶盏：“送回去吧，再叫许大夫来瞧瞧，别留下什么病根。”

谢昭琅生在谢家，见惯后院妇人争斗，有心看这身份尊贵的“大夫人”如何料理内宅，故意不出声。他和叶清婉相识日久，太清楚“京中贵女”的手段做派，与之相比，谢府后院的那些三教九流压根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