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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铮明白殷策的意思，如果说，武将立身朝堂，靠的是遍布军中的昔日部将，那文官就是靠姻亲和师生编织成的关系网。这位宋郎中能从世家围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背后定然少不了座师提携。

“末将查问过，那年的主考官是当时的礼部尚书，早在五年前就乞骸骨了，”何铮转头对上慕清晏若有所思的目光，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正是曾经的叶家阁老叶淮山。”

慕清晏：“……”

果然是他！

慕清晏没见过叶淮山，因为在她苏醒于景昭女皇身体里之前，这位就已因病去世。听说按辈分，颐宁宫的那位女主子还得唤他一声伯父，端的是三朝元老，门生故旧遍布朝堂。

更有甚者，若非这位叶老爷子去得早，柳章权能否坐稳内阁首辅的位子尚且两说。

慕清晏思绪转得飞快，于电光火石间理清了前因后果：“所以，柳延枫只是个障眼法，真正说了算的是这个宋副使？柳章权就柳延枫一个嫡子，再如何恨铁不成钢，也不大可能将他往狼窝里送……”

殷策突然咳嗽两声，斜睨了慕清晏一眼。

慕清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讪笑着找补道：“清远侯乃是我大胤军方的一根定海神针，跟内阁不说芥蒂重重，也没差多少，这位柳大公子又是脑筋僵化不懂转弯，倘若议和之事真是内阁主导，这个正使十有bā • jiǔ不会是柳延枫。”

殷策虽常年驻守北疆，对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却并不陌生，很快领会了慕清晏的暗示：倘若议和不是内阁主导，就只能是太后一力促成，真正说话算话的也并非柳延枫这个绣花枕头，而是由叶家人一手推上位的宋郎中。

但颐宁宫凭什么能绕开内阁……尤其是身为内阁首辅的柳章权，将柳家嫡子送上这艘九死一生的船？

究竟是太后凭一己之力压下了内阁，还是京中世家中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柳章权失去了对朝局的控制权？

远在西北大营的慕清晏无从揣测千里之外的局势，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倘若柳延枫真是烟雾弹，那朝廷来使此行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和谈这么简单。

“不管目的是什么，都与我脱不了干系！”慕清晏目光灼灼地看向殷策，“没人比太后更清楚你我之间的纠葛，她必然猜的到，我此次离京，最有可能就是投奔你——若要京中新帝高枕无忧，你这个清远侯姑且不论，曾经入太庙祭天地、昭告天下君临四海的‘前皇帝’却是必须拿捏在手掌心里。”

殷策还未说话，何铮已经脱口而出：“这万万不可！”

慕清晏和殷策同时转头，四道目光不由分说地钉在何铮身上。

何副将顿觉压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