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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已经控制了局面，有萧霁在，谅乔夫人翻不出什么水花，”慕清晏偎依在殷策肩头，小心翼翼道，“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吧？要不……要不你先回西北大营？”

她话没说完，抬头对上殷策无甚表情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出了个馊主意。

“主上是觉得危机过去，就急着把臣支开？”殷策似笑非笑，突然俯低头，嘴唇若有意似无意的蹭过慕清晏耳垂，“您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

慕清晏要是只猫，浑身寒毛得炸成刺猬，倒不是因为怕，而是清远侯的举动太暧昧，像一弯柔情又缱绻的水，轻易勾挑起人心底最原始的渴望。她忍不住蹭了蹭，将一腔心猿意马尽数蹭在殷策身上，四境统帅闭了闭眼，眉心的隐忍突然泛了滥，翻身压住慕清晏，在她纤细白皙的侧颈上轻轻咬了口。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慕清晏终于知道清远侯端方持正的外表下，原来藏了一副偷香窃玉的心肠。被殷策这一口咬在麻筋上，她三魂当即丢了七魄，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幸而清远侯没忘记“明媒正娶”的承诺，占了少许便宜就适时松口，慕清晏蓦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翻找一通，从枕下摸出一面菱花镜，对着照了照，发现侧颈处果然多了指腹大小的一块红痕，乍看像是蚊子咬的，仔细端详却能发觉不妥。

她顿时火了：“你咬哪不好，做什么咬脖子？被人发现怎么办？让我怎么解释！”

殷策这辈子没干过“暗度陈仓”的勾当，头一回“越界”，难免拿捏不准分寸。他揉了揉鼻子，只见慕清晏气咻咻地掀开被子，不知从哪掏出一盒胭脂水粉，用眉笔蘸了些胭脂，在脖颈红痕处勾勒几笔，描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红梅，恰好将那红印遮了去。

殷策爱极那朵红梅，下意识探出手，慕清晏从镜子里瞧见，警惕地往后一缩，将衣领拢得严严实实：“你想干嘛？待会儿还要赶路呢。”

殷策失笑，头一回被人当成“登徒子”，先是觉得好笑，仔细寻思自己方才所为，又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心虚。他不敢再招惹慕清晏，唯恐把持不住勾起真火，忙别开头，手脚麻利的穿好衣裳：“稍后你和潘家人一起上路，我带一队轻骑绕去前头接应。”

慕清晏皱了皱眉，从这番话里听出好几层意思，一腔想入非非的心思顿时收尽了。

“绕去前头？”她诧异道，“你……知道潘沉此行的目的地？”

殷策就着火塘暖壶里残余的温水简单洗漱过，回头见慕清晏眼巴巴望着自己，实在没忍住，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勾了把：“本来不知道，但是跟了潘沉一路，大概知道他们想往哪去。”

慕清晏迫不及待：“去哪？”

殷策正色：“主上可曾听说过图兰？”

慕清晏地理学得一般，对大胤仅有的一点版图概念都是清远侯硬塞进去的，抱着脑袋回忆了好一会儿，才不甚确定道：“似乎是在定西往北，大胤和北戎草原交界处的一片……绿洲？”

大胤西北地势荒凉，眼下还能见着戈壁荆棘，再往北便只有茫茫大漠。不过自古阴阳相生，看似荒无人烟的绝境，往往能孕育出水草肥美的绿洲，图兰便是一例。

“图兰临近雁回山脉，雪山融水流淌至此，汇成清泉，滋养了当地风物，”殷策说，“这一带位于大胤和北戎交界处，难免被战火波及，唯有图兰绿洲是个例外，因为此地乃是沟通中原与西域的必经之所，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这里落脚，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座小小城邦。因城中有不少来自西域诸国的藩商，大胤与北戎达成默契，无论是战是和，都不会殃及此地。”

慕清晏听到这儿就大致明白过来，这图兰绿洲乃是个三不管的地带，又有西域诸国的面子，居然在乱世之中独善其身，自成一方净土。

但她立刻意识到不妥：“大胤不是封锁国境，不许与外邦交易？怎么图兰就能成了法外之地？”

“朝廷的禁令是不许中原客商对外通贸，却没说不许外人来自家地盘做生意，”殷策解释道，末了连讥带讽地一勾嘴角，“大胤自诩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对于上门打秋风的四方友邻，自然要穷尽大方，不管人家带来的是真材实料还是破铜烂铁，都要给予丰厚的打赏，人家尝到甜头，如何能不趋之若鹜？”

慕清晏嗤之以鼻：“自家国库里的窟窿还没填满，老百姓饿着肚子嗷嗷叫唤，却对外人摆阔装大方，感情不用他们脸朝黄土背朝天，就渴着劲的糟蹋物力是吧！”

殷策原也是这个意思，但同样的话从慕清晏嘴里说出，远比他更犀利、更刻薄，倒是将清远侯多年来的憋屈拔除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