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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想头没大破绽,一开始也进行的颇为顺利,那姚朗酒气上头,踉跄着进了后院,见慕清晏果然等着自己,一双眼睛顿时红了,不管不顾地扑上前,伸手就去搂人:“我的心肝,第一回见你就想的不行,可得让我亲热亲热。”
慕清晏再豪阔大方,终究是姑娘家,闻着姚朗身上的浓重酒气,心头不期然升起一股反感厌恶。她一个旋身,轻巧脱出姚朗桎梏,体态轻盈好似舞步,看得姚朗眼都直了:“杨当家……你可真好看!我老姚纵横西北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美人!你来,过来啊!”
他撕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张开手臂扑向慕清晏。慕清晏皱眉后退,后背却撞上木柱,只是稍一迟疑,人已被姚朗搂了个正着。
姚朗揽得美人在怀,只觉这辈子没这般甘美快慰过,俯头就要亲吻:“美人,别理那姓萧的小白脸,以后跟着我,要什么没有?”
他一张酒臭熏天的大嘴直往慕清晏脸上蹭,慕清晏好似被疯狗咬了,恶心的差点将一肚子酒肉呕出来。她试着挣了下,发现自己与这匪头子的力量对比太悬殊,那点花架子似的拳脚功夫根本派不上用场。
有那么一瞬间,被太后困于勤政殿尚且能不动如山的景昭女皇,心头难得掠过一丝慌乱。
“托大了,”她一边竭力躲闪姚朗那张臭烘烘的嘴,一边竭力冷静下来,“这婴掌草的效力从未经过检验,只凭原著几句语焉不详的描述,如何能当真?”
慕清晏自穿越以来,虽也遇过波折,却鲜少真正经历生死一线的险境。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智谋”这玩意儿也叫雕虫小计。
这位虽在深宫之中娇养数月,骨子里的一线倔强与凛然居然没被锦绣乡的红尘气磋磨尽,越是逼入死角,越能激起她的桀骜与血性。好比现在,眼见躲不过,慕清晏干脆娇笑出声,用微曲的指节勾起姚朗下巴,“姚大当家这般耐不住性子,到底是如何坐稳西北偌大一盘庄的?”
姚朗确实按捺不住,搂着慕清晏就往怀里带:“我见了你,性命都快没了,还坐什么庄?”
慕清晏把心一横,双手捧住姚朗的脸,主动将唇凑上前。姚朗没曾想还有这等艳福,一副魂灵儿晃晃悠悠,险些从天灵盖飘出去,他不管不顾地搂住怀里人,用力搓揉着,恨不能将这女子揉成一滩烂泥,不分你我地摁进胸口。
“美人……”他在唇齿相依中含混道,“杨——”
姚朗没把话说完,嗓音突然变了调,猝不及防的剧痛让他大力推开慕清晏,连着退了五六步,低头喷出满口血沫。
鲜血中裹挟着物件,赫然是条连根咬断的舌头。
姚朗惊痛交迸,难以置信的抬起头,胸口骤然一凉——一把尺许长的短匕从前胸刺入,贯穿血肉时悄无声息,一路没到刀把。
慕清晏含着满口鲜血,喘息着推动匕首,一直推到再难寸进为止。被她钉死在墙上的姚朗凶性大发,猛地挥出一掌,慕清晏避无可避,结结实实地挨了下,身子断线风筝似的飞出,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动。
她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眼前炸开团团金花,混杂了泪水和血水的视野中,有人冲到近前,焦急的说着什么。慕清晏听不见也看不清,却无端起了戒备之心,唯恐对方意图不轨,趁虚而入。
万幸那人不打算趁人之危,反而脱下肩上披风,裹上慕清晏肩头。慕清晏缓了半晌,透过满眼泪花,依稀看清那人形貌,悬了半天的一口气终于松下:“你,咳咳,咳咳咳……”
她咳了个半死,萧霁则是吓了个半死,看清姚朗死状,再瞧见慕清晏满身灰土的狼狈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扶刀跪地:“属下无能,请主子恕罪!”
慕清晏浑身剧痛,皮肉好似要跟骨头拆伙,全凭一口傲气勉强撑住:“不、不干你的事……是我托大了,这回……咳咳,就当买个教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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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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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愚人蠢人众多,最难得有自知之明者,慕清晏深知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既无指点江山之才,亦无冲锋陷阵之勇,所能倚仗者不过是自己超出大胤同侪数百年的眼光与教训,因此时时谨慎、步步为营,唯恐一着不慎就是满盘落索。
可也许是这大半年来太过顺风顺水,筹谋之事尽皆如愿,也或许是被捧得太久,旁人“万岁”“金安”的叫着,时日长了,她便真有种自己高居人上、无所不能的错觉,以至于得意忘形。
直到太后勾结内阁逼宫,逼得她像老鼠一样灰溜溜逃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