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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他们须得受住天下人戳戳点点的指责与铺天盖地的唾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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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马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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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终于明白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也或许是隐约预感到如今的大胤已经驶入一个微妙的拐点，任何一点施加的外力都可能让这幢风雨飘摇的大厦轰然坍塌。太后最终没将女皇离京的消息公之于众，对外只称女皇身患时疾，需要卧床静养，一边命禁卫和京营搜寻慕清晏的下落。

京中诸般动静没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一封封书信自京郊送出，借由信鸽送往西北。这一日，一只鸽子扑棱着降下云头，停落在一只精瘦有力的胳膊上，那人拆下书信，大略扫了眼，脸色顿时变了，回身三步并两步的进了一座村屋。

此地临近陕西凤翔府，名叫赵家村，往前推二三十年，也是西北一带数得着的名门大族，。只是北境bào • dòng，落草为寇的“暴民”越来越多，除了占山为王，也时不时劫掠周边村落。赵家村作为西北地界的名门大户，殷实富裕之名早已传开，就似一块赤裸裸的肥肉，引来窥伺觊觎。若非族长有先见之明，立起村墙，又兴练了村兵，只怕偌大的村镇早就成了板上鱼肉。

那人——何铮三步并两步的进了堂屋，对斜倚炕上翻阅文书的年轻男人道：“少帅，京中来消息了！”

年轻男人抬起头，大氅下露出一张苍白俊秀的面孔，正是京营遍寻而不得的殷策。他几乎是迫不及待问道：“如何？可有皇上的消息？”

何铮咬了咬牙：“太后和内阁不知从哪寻来一个男孩，说是先帝当年遗落民间的皇嗣，又散播流言，称皇上是云嫔与侍卫的孽种，并非先帝血脉……”

他话没说完，殷策握笔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上绷起青筋。

“太后与内阁如此作势，便是有了废帝的打算，”他闭目片刻，复又睁开，“那皇上呢？她素有智计，行事每每出人意料，应当不会坐以待毙吧？”

何铮犹豫片刻，伏在殷策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

以殷策的冷静沉着，都不禁变了脸色：“你是说，皇上在万寿宴上挟持太后，趁乱逃出宫中？这也太……”

他本想说“荒谬”，但是转念一想，这还真是那姓慕的活牲口能干出来的事，于是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谁说不是？”何铮好似料到他想说什么，亦是苦笑，“属下也没想到，皇上能干出这种事，不过……”

真是他娘的痛快！

殷策将文卷反扣案上，起身走到床榻前，从枕头下翻出一卷羊皮纸，展开后赫然绘着一幅大胤舆图。他用炭笔圈出京师所在，头也不回道：“你方才说，皇上是在万寿宴当日逃出宫城？”

何铮应了“是”。

“算上今日，已经过去三天，以萧霁的脚程，应该已经离了直隶境内，”殷策话音骤顿，思忖片刻，又摇了摇头，“不对！皇上乃是深闺女流，从出生到现在未曾离过京师半步，萧霁带着她，走得不会太快……”

他连一时片刻都等不得，起身便往外走，何铮慌忙跟上：“少……公子，您去哪？”

殷策：“皇上出逃，京中必定大肆追捕，我必须带人接应！”

何铮：“此地离京城不下千里，您身子还没好，如何赶去？萧霁精明强干，又应变机敏，一定能将皇上平安护送到北境地界。”

殷策未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关心则乱。自从离京，他整个人好似一劈两半，一半扑在北境时局上，另一半却牵挂在相隔千里的京中，辗转反侧、忧心难安，既担心慕清晏受了自己牵连，又唯恐女皇独木难撑，被太后和内阁联手算计了去。

如今担心成真，更惊闻女皇仓皇离京，如何不让清远侯震惊担忧？他在原地踱了两圈，正要发话，门口突然抢进一个侍卫模样的年轻男人：“少帅，‘狼’来了！”

殷策闻言一震，只得将满腔不合时宜的挂念强压回去。

赵家村积累百年，其底蕴深厚，非寻常村落可比，一般的贼寇轻易不敢招惹。但是自打八月以来，北境局势一日乱过一日，到处都是没了生计落草为寇的“暴民”，东一窝西一股，比兔子还难打。

殷策自京城归来，不急着回西北大营掌控局面，而是假扮行旅混迹其间，大致摸清了几股势力较大的匪寇来历。除了有某位丁首富煽风点火暗中支持的，来历最为神秘也最难缠的，当属盘踞在赵家村左近的这伙马匪。

“寻常流民落草为寇只为混口饭吃，这伙马匪却不一般，装备精良不说，还擅长马术，”殷策换了张舆图，地域虽然狭窄许多，却描绘得细腻精准，山川地势无不栩栩如生，他用手一点赵家村西北的岐山，“虽说西北民风彪悍，三岁的孩子都会骑马，可是从青棠所言来看，这伙匪寇骑术之精湛，竟是不亚于西北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