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页

拖欢叹息着摇摇头：“可惜啊……”

下一瞬，他悍然出手，剑锋划过空气，虽是软木所制，却震荡出尖锐的呼啸声。与此同时，他居心叵测的话音裹挟在风声中，精准抵达殷策耳畔：“可惜，堂堂清远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敢承认……你说，清远一脉历代先祖要是瞧见了，会多伤心？”

殷策手腕微翻，横切的剑锋挡住风声，眉目间凝出一层细细的严霜。

--------------------

第二十二章亲昵

=========================

慕清晏不知道赵有宣给殷策开了什么方子，不过显然是有效用的，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殷策的“寒症”逐渐缓解，伏在枕上气息微弱，嘴唇和脸颊惨淡如纸，仿佛所有血色都被方才那一场发作熬干了。

慕清晏命人打来热水，拧出温热的手巾，不见外地扯开他腰间束带，就要替清远侯擦拭身子。殷策打了个激灵，猛地攥住衣襟，分明是虚透了的人，不知从哪挣出一股力气，手足并用的往床里缩去：“臣与陛下……身份有别，不敢……烦劳陛下。”

慕清晏挑了挑眉：“现在知道君臣有别？我让你和北戎使臣别较真时，怎么不听话？还有刚才，你埋汰我时，可想不起来君臣有别！”

殷策：“……”

清远侯被女皇那张开过光的嘴堵得哑口无言，眼看又要败走麦城，电光火石间不知打通了哪条筋脉，突然福至心灵，捂着胸口低低□□一声：“唔……”

慕清晏像头训练有素的大型犬，立刻把那点口舌之争丢到九霄云外，轻车熟路地拍着殷策后背：“怎么，又难受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殷策眯缝着眼，从汗湿的睫毛缝隙中打量着慕清晏，见她也正低头端详自己，神色间的关切呼之欲出。

有那么一瞬间，殷策不期然冒出一个念头：在这深宫中……恐怕也只有她会这样关心我了。

趁着清远侯怔怔出神，慕清晏扯开他腰间系带，用热手巾轻柔擦试过全身，能碰不能碰的……甚至一路往下滑落，试图照顾到最私密的部位。

殷策这辈子没这么惶恐过，所剩不多的血气争先恐后逃窜上脸颊，烧起一层浅浅的浮红。他下意识要推阻，可惜刚发作过一轮，实在没什么力气：“陛下，不可……”

慕清晏不把“男女大防”放在心上，却不能不考虑殷策的感受，灵机一动，不知从哪摸出一方丝帕蒙住眼睛：“这样行了吗？”

殷策：“……”

清远侯实在没力气，只能任凭慕清晏摆布。他闭上眼，感觉那双养尊处优、宛如羊脂白玉一般柔腻的手从身上摸索过，脸上的热度愈演愈烈，整个人僵成一截通天彻地的人棍。

慕清晏闭着眼睛，感知难免出现偏差，手指几次越界，险险擦过不该触碰的部位。殷策活像被电打了，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攥住慕清晏的手：“行、行了……”

慕清晏从善如流地松开手，耳听得床上传来细细簌簌的衣料摩擦声，想来是殷策正在更衣。片刻后，只听一声沙哑的“好了”，她这才摘下蒙眼布条，就见殷策换上一身干净的雪白中衣，仰面躺在锦绣堆里，苏绣软枕描金绣翠，衬得那张俊秀的面庞越发苍白。

慕清晏抚了抚殷策额头，摸到满把冰凉的汗水，又是心疼又是怜惜：“饿不饿？晚上没吃什么，又折腾了大半宿，我让人送些点心来？”

殷策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慕清晏神色殷殷，他实在不忍拒绝，于是吃力地点点头。

这一晚，小厨房备的是龙须面，老鸡汤炖得金黄绵密，撇去最上层的浮油，下入细如须发的银丝面，不必加其他佐料，只撒一点葱花就香的令人发指。慕清晏不用宫人服侍，自己夹了面条，用调羹兜着汤汁，体贴的送到殷策嘴边：“小厨房的手艺，尝尝。”

殷策张嘴咽了，发现浸透汤汁的面条确实软糯又筋道，一口热食下肚，方才还消消停停的肚腹顿时闹腾起来。他这才知道自己饿得狠了，就着慕清晏的手用了小半碗。景昭女皇虽身份贵重，照顾起人来竟也不含糊，每一口都留足喘息吞咽的空隙，不时用帕子拭去殷策嘴边的汤汁。

清远侯沙场征伐了大半辈子，头一回享受温柔乡的待遇，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是有那么一时片刻，他心里不期然浮现出一个念头：就算是夫妻……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个猝然冒出的念头仿佛一根线头，将所有刻意忽略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指向一个隐约的可能性——

殷策忍不住想：女儿家的名节最为重要，如果不是因为“君臣有别”，不是因为……我还背负着“叛臣”污名，和她朝夕相处这么久，乃至有了肌肤之亲，我早应该上门提亲，迎娶她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