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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寒山在知道沈知晗能与自己玉佩产生共鸣,又是随明弟子的一瞬间,便意识到面前之人是自己多年前的孩子,怪不得总要旁敲侧击问一问,随明还好不好,还是不是当初模样。
无定门少门主不知修炼的什么功法,身上物件能使人清明,纵是丧失修为,也能耗尽全身之力在僧人手中救下沈知晗……可那时的几人还将他当作骗子冷言相对,不知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是否埋怨过自己,身陷囹圄而未教会沈知晗礼数周全,未陪他长大,尽为人父的责任。
沈知晗猛然想起,他唤自己碎去丹田之时,那双眼睛是期冀,满足的。当时并未理解,直至今日才恍然,那是他在看骨肉血亲的欣慰,更是透过他在看分离多年的至交好友。
世上最珍惜的二人都好,便也不畏惧死亡了。
沈知晗问道:“师尊,若是谢寒山已经不在了呢?”
随明道:“怎会不在呢,几十年前,他还将你送来我身边。”
沈知晗心乱如麻,道:“我……只是假设,师尊只管回答便是。”
一声轻笑散在风中,飘飘渺渺,令人听不清明:“若他不在了,我便也去陪他吧,这么久了,我担心他独自一人,总会寂寞。”
沈知晗慌道:“师尊……”
随明揉他脑袋,“我不会抛下他先去的,只是近来时常神思不清,望他见了面不要嫌弃才好。他的眼睛和你一样,总是含情脉脉,看谁都像是藏着千言万语,勾得人不住去心疼。”
沈知晗嘴边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几番斟酌复又吞咽下肚,他不知如何说与谢寒山的见面,更不知如何说,是自己将画影捅入谢寒山丹田,将父亲送上死路。
意识到这一点时,除去懊悔,沈知晗心底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情绪。二人见得匆忙,别离更匆忙,几十年血缘关系,尽数融汇在了短短几个时辰里,甚至未得好好说一句话,叫他一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