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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武侠修真 >谁家马上白面郎[灵异] > 92、百物语-无道

92、百物语-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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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拿西洋镜来——”重阳当即道。

“不必了。”

这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收起来。也不必扔掉,就是放在原处,只是存封而已。

“大约一时半会的,也用不上了。”他对重阳道,“我喜欢的,我不喜欢的,我收藏的,我想送人的,都可以一直放在这了。”

“少主……”

“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在下从小就跟着少主。二十年了。”

“好孩子。”源风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帮我送一封信,给那个人送去。他曾是我父亲的二等家仆,被逐出源氏多年,如今是他该回来的时候了。”

“少主是说朝臣氏?”

“我要回东瀛了。知禾不能走,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唯有他。”

他是受过父亲恩惠的人,一辈子也不会背弃源氏。

源风烛说着,又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子夜将至。该是把他们请来的时候了。”

*********

还有一刻钟便到子时。岑吟坐在屋内门边,仰头去看夜空上的烟花,慢悠悠地吃着源风烛给的糕饼。

枕寒星坐在不远处同她一起吃,萧无常则坐在最里面,不能吃也不能喝,就只望着他们看。

他今日换了身白衣,外罩蓝袍,敝膝下那黑虎饮溪图崭新如旧。岑吟嘲笑他是否只有三套衣服,萧无常也不避讳,大咧咧地承认的确如此。

“我又不是凡人,也不出汗,既不用沐浴也不必更衣。”萧无常对她道,“真的,仙男是不用出恭的。”

“可你就这么几套衣服,不是黑就是白,不然就是蓝袍子,不怕别人觉得你不爱干净吗?”

“总是换衣服,别人还怎么记住你。再说了,无常嘛。”那人嘻嘻笑道,“无常就是黑白,要对得起自己的名号。”

枕寒星忽然沉思起来。

“我记得少郎君还有件草裙。”他认真道,“好像是从什么食人族的寨子里收藏的……哦,从一位妈妈身上扒下来的。”

“手上,”萧无常不满道,“不是身上!”

“手上。”枕寒星点头。

草裙……食人族……岑吟不禁疑惑他都去过些什么地方。

“那大约是迄今有三百年前的事了。”萧无常忽然摇着扇子回忆起来,“那时候南国盛行买卖昆仑奴,闹出了许多命案,怨气冲天。我奉师傅之命——”

他话没说完,岑吟已经知道了大概后文,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了。

“你就是一块砖。”她算是看清了萧无常的真面目,“如今是我这有用,就搬到这里来了。”

“讨厌,都不让人家说完。”

“好恶心。”岑吟抖了一下,“不过,你为神女办事,有俸禄拿吗?”

“有啊。”萧无常朝她张开手臂,“我浑身是宝,差不多都是神女和我师傅给的。个个有用。我还有一个长处,你想不想看看?”

“你还有一个长处?”岑吟吃着糕饼一脸不信,“什么长处?”

萧无常闻言,得意地朝腰带摸去。枕寒星也转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摸胯。

只见他诡秘地一笑,忽然从腰上抽出了他那条白骨绳鞭,一下子甩到两个人面前。

“长不长!”他大笑道。

其实他本意是想开个荤笑话。结果岑吟一个毫无经验的女道士,和枕寒星一个活了一百年心智只有十六岁的人参精都没听懂,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暗爽什么。

萧无常抖了个包袱没炸,自己尴尬得想钻进地缝,只能讪讪地收回鞭子,卷了两圈斜挎在了肩头。

“你这鞭子是什么东西做的?”岑吟问。

“老虎脊椎。”

“……老姑脊髓??”外面烟花太响,岑吟没有听清。

“老虎,虎,百兽之王,的,脊椎。”

“你好生残忍。”岑吟皱起了眉,“抽脊椎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这事说来话长——”

“你莫现在讲,今晚要说鬼故事,你留着那时候再讲。”

“……好。”

“真乖。”岑吟凑过去摸他的头,“比第一次见你时乖得多了。”

萧无常火了。

“你当我是什么神兽!摸什么摸!”他怒不可遏,“你再这样不尊重我,小心我把你吃——”

他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了。只见房门被向左拉开一段距离,那冷面艺伎跪在外面,冷淡地望着他们看。

“少主有请。”她冷冷道。

岑吟放下手中的糕饼,朝她点头答允。那艺伎走后,三人收拾了一番,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君故。”出门时,萧无常在岑吟身后小声道,“你先前去见源风烛,到底是想同他说什么?”

“源知禾那个孩子……看着有些不对劲。”岑吟轻声道,“有些像被附身了,我想提醒他去看一看。”

“若我们在神社里猜得不错,你就算告知他,恐怕也无用。”萧无常道,“还是说,你有了别的想法?”

“我只是忽然不能确定。”岑吟道,“源知禾剪蝴蝶的手法十分利落,显然不是第一次了。他将这些碎块东拼西凑成一个新的蝴蝶,你不觉得……”

“一个孩子?你觉得会吗?”

“如果他不是孩子呢?”岑吟问,“如果附在他身上的,是——”

萧无常示意她噤声,不要多言。

“那只厉鬼,一直养在源氏手里,很难说会不会以人为蛊。”他在岑吟耳边道,“的确,藏在人身上,是最隐蔽的方式。”

“所以我们猜错了是吗?”

“这嘛……且先上楼去,听听今晚都有些什么故事。”

百物语,乃是东瀛民间怪谈,是一种招鬼的游戏。常在仲夏夜时,几人围聚暗室,点燃一百支蜡烛,每讲一个故事便吹熄一根蜡烛。讲完九十九个故事后,吹熄最后一个蜡烛的人,就会看到鬼。

这个游戏很早便在流传,据说曾是阴阳家的招鬼仪式。据传在古早前放的不是蜡烛,而是蓝纸糊的行灯一百个,放在暗室旁边的房间。灯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张镜子,讲故事的人说完后要来到这个房间里吹灭灯芯,再照一照镜子。有时候镜子里出现的,不是自己的脸。

而传到如今时,招鬼的方法已有了些改变。甚至有人燃烧线香取代蜡烛,循着香气变换,讲那朝前怨女的旧事。

百物语不能讲一百个,一定要在第九十九个停止。否则便会引来鬼魅,残害生人。

而今夜的讲述之地,在塔楼第七层当中的一处房间,名为玛瑙阁。此阁极大,连通三处内室,本是练刀房。源风烛选了这间屋子,是因为它残留着刀气,气场极强,鬼神不敢触碰,从而保来客无虞。

客人们还没到前,他独自一人在屋中,灭了灯独自静坐。一片漆黑中,唯有他眼珠闪烁着幽幽绿光,如伺机的猛兽一般凶狠又寂静。

屋内四角立着四具傀儡,正是他祭舞时所用的女魁。它们穿着十二单,拿着舞扇,浓妆艳抹的面孔冷淡阴森,无数根银丝崩起,纵横交错,归于源风烛指尖。

他忽然将双臂交叉,衣袖扬起,牵动那些傀儡舞动。傀儡们瞬间腾空而起,悬挂在墙壁上徐徐抖动,做扇舞之姿,翩翾而转。

源风烛在黑暗中沉默着,一点一点抖动指尖。那些傀儡的木头下巴忽然动了起来,发出了咯咯声,听在耳中十分诡异。

他就这样静静坐着,一动不动。这时门缓缓拉来,那冷漠艺伎走入屋中,又关上房门,来到他不远处跪在了地上。

“少主,他们来了。”

那艺伎嘴唇不动,却发出了声音。而源风烛喉结蠕动着,女人声竟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

可他却并没有张口。

“我名,小林鹤子。”那女人的声音在幽暗的房中一个字一个字发出,“我是,少主,最好的,傀儡。”

朝臣家,原是傀儡世家。

东瀛最好的腹语师,名朝臣无道。

源风烛忽然松开手,那四具女魁系数落在地上,缓缓坐下,平视着前方不动。

但他随即却甩了甩手腕,只见几缕银丝闪闪发亮,一端在他指尖,一端连接在了那艺伎身上。

“这扶桑郡是活的。”源风烛用他自己的声音道。

随即他闭上嘴,用女人的声音又道:“若是有人能陪伴身边,大约就不会再孤独了吧。”

到我身边来。他对那艺伎道。

随后他牵动丝线,故意要那艺伎姿态僵硬地朝他走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活人是不能信的。”他笑着说,“活人永远不能信。”

那艺伎立在他面前,像是要舞蹈,却忽然扭曲起来,随即咔嚓一声关节断裂,落在地上,摔成了一堆木块。

“没关系,还能再拼起来。”源风烛喃喃道,“木头的女人……摔碎了……还能再修好……”

[可若是弄坏了你,就修不好了。]

那艺伎的头颅落在衣服中间,睁着一双琉璃眼珠,静静地望着他看。

源风烛伸出手来,捧起了那艺伎的头颅,将她举起来仔细端详。

“木头不会老去的,真好。”他说,“你真可爱。”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已经猜到了吧?]

[你不明白我有多希望你能知道。]

[……]

“母亲,天快亮了。”

源风烛喃喃着,将那颗头颅放回了散乱的衣服上。

“快来吧。”他轻声道,“再靠近一点。”

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哪个都是。极度压抑之后,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你会觉得,你与我有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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