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八个次擂台与一个主擂台都由陈道显负责维持，不如说，他所说的“同境界对战”正是由他运作在擂台上的场域实现的。
接近半午。
众弟子都走上了自己分配的擂台，他们大多知道，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排位战，其结果左右着到达厄道界之后，他们的地位、将会受到的待遇，比如说尤其重要的灵药补给、强大功法的优先占用。
而他们之中，最受瞩目的除了原本就在上界年轻一辈中有着名声的天才弟子，就是如今元冥仙宗古祖的三徒。
多数人对三人抱有的是好奇，目光多是探究。那可是古祖的徒弟，肯定传承了古祖的大法，不可小觑。但也有一部分人则比较极端，或者说这些人的想法才更符合修士的血性本质。他们揣摩这三个古祖之徒，不仅想击败三人，还想从击败三人这件事上取得最高的好处。比如说，假如打败古祖三徒，古祖会不会考虑再收一徒。
他们收到消息，大都有知道古祖收下那三人的理由只是为了让元冥仙宗第七峰存续而已，很可能没有经过挑选就找了那三个小孩。
仙道至高的想法虽然难以揣度，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这是一个机会！
排位战开始前，仙台上的何朱以宏亮法音宣布，战到最后之人可获真龙圣法、真凰圣法、鲲鹏圣法任一，引起全场惊呼。就连翠竹仙子那等地位之人，也不由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因为她为其中之一的真凰圣法找寻多年而未得，毫无消息。
现在突然间宣布真凰圣法就在此处，于她而言，甚至可以说惊悚。
至此，全场沸腾，这些来自无上宗族的天才无不眼放精光，要奋力一战，夺得圣法！
何朱见时机成熟，向身旁的祁渊与陈道显行了一礼，转向众人，抬声高吼：“排位战开始！”
话语未落，各大擂台就立刻开启了战斗。
超乎一些人预料的是，最快决定胜负的是洛肃云所在的擂台。
都不到一息间，洛肃云什么法都没用，单纯身体力量而已，居然就一拳轰飞十几位天才弟子，接着极速踩过擂台边缘，飞身轰杀剩下之人，一连串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力敌所有，很多弟子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轰飞失去资格。
“这未免也太残暴了吧。”陈道显看呆了。
可洛肃云的暴躁是自然的。敌人不知苟在那里，身体又是小孩身，因果压制之下，甚至不能与师尊表明身份，否则一张口，这厄道之世又得湮灭重来。
麻烦，太麻烦！洛肃云眸里闪过一道厉色，只是为了发泄愤怒而已，竟没收住拳势，将擂台砸坏了大半，导致烟尘滚滚。
“前辈，你这大徒弟不会是有暴力倾向吧？”陈道显刚与祁渊打报告，另一处擂台就传来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
恒藏横握一短剑，刃向诸敌，然后只是一刹，万道刃光闪烁，恰如切割了整个空间，剑势过于可怖，有人当场脸都吓绿了。
“靠，丧心病狂啊！”
陈道显跟诸天抱怨，你们确定这些小孩原先都是丧失过道基灵根？
祁渊也惊讶，他鲜少观察三徒在试炼之地如何修炼，眼前发生的事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那是……天赋？”至少，他们的表现还在天赋可以解释都的范围内。
应劫所在的擂台如遭泼墨，其他弟子被无法感知的法横击，倒下一片，也几乎是转眼间就决了胜负。
得胜之后，应劫还朝祁渊挥了挥手，开怀畅然。
“这小徒弟，看上去比另外两个可爱多了。”陈道显感慨。
祁渊看着应劫，有些发愣，无意间欣然笑了，道：“他毕竟还小。”
那一笑让陈道显蓦地失神一刹，回过神后居然调侃道：“前辈多笑笑，兴许那什么幕后之人就乖乖滚出来了。”
“何意？”
“我突然怀疑，那人或许是个风月之人，搞出厄道，说不定只是为博前辈多看一眼。”
“乱语。”
“前辈教训的是，毕竟到了我等这个境界，哪还讲什么儿女情长嘛”陈道显笑得有点没心没肺。
可是隐约之间，他又忽然感觉锋芒在背，浑身发毛，向那视线看了回去。
那双无机质的眸子似乎真在看着他，异常幽冷，沉淀了极深杀意。然而陈道显再一细看，那里又好像一无所有，尽是寂灭。
身为圣王法相的陈道显不寒而栗，转头看向祁渊，发现祁渊毫无察觉，看向小徒的眼底还满是怜爱。
“……不对劲。”
……
“……”
应劫下了擂台，虽然无所谓视线，但他确实地扫过了洛肃云、恒藏的所在方向。
像在观摩，又像在衡量。纤廋的指骨机械地张动，骨骼咯咯作响。
真想杀了他们，早在初见那两位“师兄”时起，心底的杀念便不曾动摇。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活不过岁月，无足轻重？”
“过去，你们当师尊不会拒绝，总向师尊索要，灵器道法，想什么要什么，我那时弱小，被你们无视不当一回事，可一切都‘看’在眼里。”
“师尊被隔绝真身，强大不再，举世皆敌，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们回来了，可你们又对师尊做了什么？”
“真恨不得将你们的存在彻底抹消。”
他似在自语，明明眼盲，行动却丝毫没有障碍，周身莫名的恐怖令经过的众人不寒而栗，可当他们反应回来时，却是怅然若失，连恐惧过的事实都忘记了。
一直到了正午，初战落幕，八个擂台的战胜者都来到了最终擂台，进行最后一战。
有人只是想取胜，有人却是奔着shā • rén，气氛骇然无比。
恒藏拔出短剑的一瞬，厮杀开始，满台刀光剑影，精彩纷呈，有的观战者险些忘了呼吸。
然而也只是一瞬而已。
转瞬，八人中其五皆被杀出擂台，造成了毫无疑问的碾压开局，五位天才妖孽，本该在自己的时代叱咤风云，睥睨同代，却无法在这个擂台上争得半点笔墨。
“公平比试？就离谱！”众多道统的主宰人都看呆了。
“早想动手了。”洛肃云暗自传音，龙威赫赫，袖下手臂暴出青筋。
顷刻间，三人就杀成了来回。
拳印轰炸，剑光密布，黑雾化刃。杀出了一种很恐怖的威势，令人无比心悸。
“古祖三徒，果然非常人。”
“可是他们会不会下手太重了？全是杀招啊！”
“但是好像关系并不怎么好？”
对此，祁渊也很疑惑。
“你们怎么看。”陈道显问起诸天。
“这三个孩子在道祖面前关系和谐，但背后可能……有点矛盾。”仙帝道。
“这个年龄的小孩，跟同龄人有矛盾也是自然。”
“可不至于招招下杀手吧。”
“真是肆无忌惮！”第六天揣摩道。那三敌的关系亦如是，他心中的猜测是越来越对了。
“四姐，你看那三个孩子对道祖像是真心的吗？”第六天传音问第四天。
“哈？”第四天美眉蹙起，理所当然道：“肯定啊，你看不见他们真挚的眼睛吗！”
不，起码有一位我看不见啊！
第六天内心叨叨，却也清楚第四天的看人眼力，一看一个准，从无失误。
“真没觉得他们有问题？”第六天说的时候心头在打鼓，好像置身诛仙台，下一霎就要被斩头。
“没，”第四天摇头，不满道：“你为何总疑神疑鬼。”
“不，我那是真知灼见。只不过，我还不想死，所以一时证明不了而已。”
道祖毕竟真身在混沌古地，损失一道灵身，理应影响不大。传说，在一些大世，道祖与佛主曾经显化过几千道灵身，行走世间。眼前如是。
下位者为上位者担忧，经常是多此一举。第六天并非怕死，而是担心自己白给。
“你乱想什么呢。”第四天打断第六天的沉思。“道祖想传道，想弥补那一世的遗憾，既然如此，我等诸天应当支持道祖。”
说着，第四天眼眸蕴泪，“因为这是道祖化道之前想要完成的愿望。”
第六天被第四天突然的情感表露震惊了。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路杀伐，历尽坎坷，仍不曾示弱，而今却感极而伤，承受不住最憧憬存在即将化道的打击。
“……你说的是。”第六天一时无言，看向了擂台。
三人打得激烈，不可能无伤，洛肃云被恒藏划伤胸腹，恒藏被应劫打断肋骨肋骨，应劫右臂流血，滴落地板，三人之中受伤最轻，出乎了太多人的预料。
祁渊面色微沉，不再只想旁观。
“前辈生气了？”陈道显注意到祁渊不再平静祥和的道蕴，暗道事情恐怕有些不妙。
然而擂台上那三徒仍在继续对战，洛肃云与恒藏对视一眼，联手攻击应劫，拳印灼灼，剑气凌厉，完全就是一场要命的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