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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在上朝时,讥讽了一名官居三品的大员,说对方上朝时飞驰的马车,比他在沙场杀敌时的战马还要威风后,就再也没人敢在上朝时放开马车速度了。久而久之,便有了今日这派相互礼敬之象。
张一楼只是百数上朝官员中的普通一个,渺小得不能再渺小,即便是到了太乙殿,他也是进不去殿中的,只能站在殿外。
宫‘门’还未开,‘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官员,大伙儿三五成群聚集在一处,低声问候、‘交’谈,宫‘门’前有一排房子,是专供朝臣上朝时在此等候的,里面会准备茶水点心,冬日还有炭火——然而房子不多,只能供给三省六部的显贵们,像张一楼这种小官,只能站在屋旁的一排雨棚下。
张一楼来的不早不晚,距离宫‘门’打开还有一两刻,他收了伞,去了蓑衣,站在雨棚下抖‘露’蓑衣上的雨水。或许是‘阴’雨的缘故,天‘色’还没显出光亮,张一楼往宫墙看了一眼,卫士们披甲执戟,雨水打在他们身上,将他们身材的轮廓勾勒出来。
“张大人。”
“苏大人。”
着深绿‘色’官袍的苏禹珪,与张一楼见过礼,就站他身旁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两人同年及第,关系还算不错,不过从官袍的颜‘色’上就看得出来,苏禹珪是六品,在升迁速度上,不到两年,已比张一楼这个同年快了两个台阶。
“看,那是何人?”
“那不是石帅嘛?他不在陕州,怎生入朝了?”
“还能因为何事?还不是上面那些大人物,对那边动了心思?”
“你是说”
“噤声!可不能说出来,事情还没定,谁‘私’下议论、散播谣言,被上面那几位知道,少不得要脱层皮!”
听着身旁不远处同袍的议论,张一楼不动声‘色’,苏禹珪也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思。恰在这时,苏禹珪身旁又到了一人,收起伞,‘露’出面容来,不是苏逢吉是谁。
“张大人,苏大人。”深绿官袍的苏逢吉对张一楼和苏禹珪见礼,然后笑道:“人人都在议论朝堂大事,为何两位大人独独置身事外?”
张一楼回礼,没说话,苏禹珪却道:“苏大人有何高见?”
“两苏”关系非比寻常,苏逢吉‘性’子较为开脱,故而不吝言辞,有意无意看向武官那边,“河中节度使李帅、保义军节度使石帅,相继入朝,上面那几位有何心思,岂非已跃然纸上?这些年来,帝国岁岁丰收,国库充盈,禁军都已扩充到了三万。在下听闻,今岁帝国将再整编禁军两万,时间不是深秋,而是提前到仲夏,此意为何,已不言而喻。再者,那边两位大人物,愈发不肯消停,天子之怒已发,岂能不九洲震动!”
“新编两万禁军,实非小事,要提前到仲夏时节,可不容易。”苏禹珪心中暗暗吃惊。
苏逢吉笑了一声,“若是这两万禁军,有一万自河阳百战军中成建制选调,苏大人还会认为很难吗?”
苏禹珪说不出话来,若果真如此,的确没什么不可能了。
两人说着话,忽然看到面前走来一人,服紫‘色’官袍、着金‘玉’带十三銙、配金鱼袋,大腹便便,满脸堆笑,弥勒佛一般,不是冯道却又是谁。
“冯相。”三人不知冯道缘何会直接向他三人站立的地方行来,连忙躬身行礼。
“两位言谈正欢,不要怪老夫打扰才是啊。”冯道眯着眼,挤进来与三人站在一起,却没看闻名洛阳的“两苏”,而是面向一直“默默无闻”的张一楼,“方才老夫瞧见,‘两苏’相谈甚紧,唯独员外郎不发一言,却是为何?”
冯道放着专供的屋子不去待,而跑到雨棚下来,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众官员表面不动声‘色’,却都睁大了第三只眼瞧着这边。
张一楼温声道:“两位大人所言之事,下官不甚明了,故而不言,”
冯道笑呵呵不置可否,转而说道:“员外郎之前所言的户籍管理改良一事,老夫与几位宰相论过了,甚觉得好,待会儿散了朝议,员外郎可有闲暇为老夫详细说说?”
张一楼肃然,拱手行礼,“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旁边,“两苏”皆‘露’震惊之‘色’。
此事不胫而走,顿时在许多官员心中‘激’起千层‘浪’。
这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信号——张一楼的机遇来了。
至于这份机遇到底有多大,眼下的旁人还无从知晓。
“秦王殿下到了!”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宫‘门’外的官员们立即停止了各自的话题,纷纷站直了身子,准备行礼。
马车在众官员面前停下,一名甲士快步上前,撑开一柄大伞,帮着撩开车帘,一名身着盘龙异文袍的年轻人,躬身从车厢中走出,往马车前一站,丰神俊朗。
“见过秦王殿下!”
无论是屋中的大员,还是雨棚下的小官,俱都躬身行礼。李从珂、石敬瑭身在人群中,别无二致。
“诸位免礼。”巨大的伞盖将雨帘隔绝在外,秦王伸出一只手来,略作示意。
正当此时,钟鼓齐鸣。
宫‘门’缓缓打开。
“百官入朝!”宫‘门’前,响起一声洪亮而经久不息的传唤。
秦王自百官面前不急不缓行过,从末尾到排头,走进宫‘门’。
百官尾随其后,依官品排好队列,鱼贯而入。
张一楼看了一眼宫墙上的天空,只见天‘色’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