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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竹急忙抢上,搂住阿紫,惊叫:“秦家妹子,快取解
药来。”秦红棉道:“伤在哪里?伤在哪里?”木婉清忙从怀中
取出解药,去察看阿紫的伤势。
过得片刻,阿紫惊魂稍定,才道:“没……没射中我。”四
个女子一齐瞧着墙上的七枚短箭,无不骇然,相顾失色。
原来萧峰记着阿朱的遗言,要他照顾阿紫,却听得阿紫
说“我有天下无敌的师父,这许多师哥,还怕谁来欺侮我?”
因此用袖风拂箭,吓她一吓,免得她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
有恃无恐,小觑了天下英雄好汉,将来不免大吃苦头。
他走出竹林,来到小镜湖畔,在路旁寻到一株枝叶浓密
的大树,纵身上树。他要找到段正淳问个明白,何以马夫人
故意陷害于他,但阮星竹决不肯说他的所在,只有暗中跟随。
过不多时,只见四人走了出来,秦红棉母女在前,阮星
竹母女在后,瞧模样是阮星竹送客。
四人走到湖边,秦红棉道:“阮姊姊,你我一见如故,前
嫌尽释,消去了我心头一桩恨事,现下我要去找那姓康的贱
婢。你可知道她的所在?”阮星竹一怔,问道:“妹子,你去
找她干什么?”秦红棉恨恨的道:“我和段郎本来好端端地过
快活日子,都是这贱婢使狐狸精勾当……”阮星竹沉吟道:
“那康……康敏这贱人,嗯,可不知在哪里。妹子找到了她,
你帮我在她身上多刺几刀。”秦红棉道:“那还用说?就只怕
不容易寻着。好啦,再见了!嗯,你若见到段郎……”阮星
竹一凛,道:“怎么啦?”秦红棉道:“你给我狠狠的打他两个
括子,一个耳光算在我的帐上,一个算在咱姑娘帐上。”
阮星竹轻声一笑,道:“我怎么还会见到这没良心的死人?
妹子你几时见到他,也给我打他两个耳光,一个是代我打的,
一个是代阿紫打的。不,打耳光不够,再给我踢上两脚。生
了女儿不照看,任由我们娘儿俩孤苦伶仃的……”说着便落
下泪来。秦红棉安慰道:“姊姊你别伤心。待我们杀了那姓康
的贱人,回来跟你作伴儿。”
萧峰躲在树上,对两个女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想段
正淳武功不弱,待朋友也算颇为仁义,偏偏喜爱女色,不算
英雄。只见秦红棉拉着木婉清,向阮星竹母女行了一礼,便
即去了,阮星竹携着阿紫的手,又回入竹林。
萧峰寻思:“阮星竹必会去找段正淳,只是不肯和秦红棉
同去而已,先前她说来取这条幅,段正淳定在前面不远之处
相候。我且在这里守着。”
只听得树丛中发出微声,两个黑影悄悄走来,却是秦红
棉母女去而复回。听得秦红棉低声道:“婉儿,你怎地如此粗
心大意,轻易上人家的当?阮家姊姊卧室中的榻下,有双男
人鞋子,鞋头上用黄线绣着两个字,左脚鞋上绣个‘山’字,
右脚鞋上绣个‘河’字,那自然是你爹爹的鞋子。鞋子很新,
鞋底湿泥还没干,可想而知,你爹爹便在左近。”木婉清道:
“啊!原来这姓阮的女人骗了咱们。”秦红棉道:“是啊,她又
怎肯让这负心汉子跟咱们见面?”木婉清道:“爹爹没良心,妈,
你不用见他了。”
秦红棉半晌不语,隔了一会,才道:“我想瞧瞧他,只是
不想他见到我。隔了这许多日子,他老了,你妈也老了。”这
几句话说得很是平淡,但话中自蕴深情。
木婉清道:“好罢!”声音十分凄苦。她与段誉分手以来,
思念之情与日俱增,但明知是必无了局的相思,在母亲面前
却还不敢流露半点心事。
秦红棉道:“咱们只须守在这里,料你爹爹不久就会到
来。”说着便拨开长草,隐身其中。木婉清跟着躲在一株树后。
淡淡星光之下,萧峰见到秦红棉苍白的脸上泛着微红,显
是甚为激动,心道:“情之累人,一至于斯。”但随即便又想
到了阿朱,胸口不由得一阵酸楚。
过不多时,来路上传来奔行迅捷的脚步声,萧峰心道:
“这人不是段正淳,多半是他的部属。”果然那人奔到近处,认
出是那个在桥上画倒画的朱丹臣。
阮星竹听到了脚步声,却分辨不出,一心只道是段正淳,
叫道:“段郎,段郎!”快步迎出。阿紫跟了出来。
朱丹臣一躬到地,说道:“主公命属下前来禀报,他身有
急事,今日不能回来了。”
阮星竹一怔,问道:“什么急事?什么时候回来?”朱丹
臣道:“这事与姑苏慕容家有关,好像是发见了慕容公子的行
踪。主公万里北来,为的便是找寻此人。主公言道:只待他
大事一了,便来小镜湖畔相聚,请夫人不用挂怀。”阮星竹泪
凝于眶,哽咽道:“他总是说即刻便回,每一次都是三年、五
年也不见人面。好容易盼得他来了,又……”
朱丹臣于阿紫气死褚万里一事,极是悲愤,段正淳的话
既已传到,便不愿多所逗留,微一躬身,掉头便行,自始至
终没向阿紫瞧上一眼。
阮星竹待他走过,低声向阿紫道:“你轻功比我好得多,
快悄悄跟着他,在道上给我留下记认,我随后便来。”阿紫抿
嘴笑道:“你叫我追爹爹,有什么奖赏?”阮星竹道:“妈有什
么东西,全都是你的,还要什么奖赏?”阿紫道:“好罢,我
在墙角上写个‘段’字,再画个箭头,你便知道了,”阮星竹
搂着她肩头,喜道:“乖孩子!”阿紫笑道:“痴心妈妈!”拔
起身子,追赶朱丹臣而去。
阮星竹在小镜湖畔悄立半晌,这才沿着小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