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
此刻的天空依旧昏暗。还没有到日出的时间,月光也被沉重的云层压住,一丝明亮都无法透入。原本还能借着路灯的光照亮周围,但周边的路灯都在混乱之中被砍坏了,一时间什么光都没有了。
幸好还有几盏离得远些的路灯幸免于难,否则怕是真的要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了。
那遥而不可及的黑影平静地停在原处,似是注视着一切,却不知是否当真看在眼里了。片刻后,它的边缘略微变得恍惚了一下,影子的部分缓缓收缩,最后彻底消失了。
悄无声息,铃鹿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现在也没有精力关心黑影的事情。她在念想着别的。
鬼切的那一下攻击干脆利落,利落得都有些绝情了。尽管有着覆土印记的保护,她还是被打得很疼。
她努力站稳身子,迈步走向尘埃之中。那是鬼切和大岳丸交战的地方。
四下无风,尘埃便积成了厚重的一团,怎么也散不开。在黯淡且遥远的微光下,什么都看不清。她只能尽力往中心处前进。
烟尘钻进她的眼里,刺痛着脆弱的角膜。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落下,她知道不单是因为烟尘。
保持着神明姿态带来的负担拖慢了她的脚步,这一点是直到她拖沓着脚步走过几米后才意识到的。她没有犹豫,立刻解除了异能。
重负解除,她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快感。但她不敢停下,小跑着穿过妖怪群,继续向中心奔去。
原本那些妖怪们或是在盲从着黑影,又或者是在试图逃离鬼切的利刃,但这会儿都纷纷停下脚步了,眼里是迷茫,在原地呆呆地站着,宛若忽然从梦中醒来了。
妖怪四散,但源赖光却还是没出现。他分明是造成了这场小型灾难的始作俑者的主人,脚下速度却比谁都要快,实在是太败好感了。
铃鹿甩甩脑袋,不去思考源赖光的问题了——本来也就不存在任何值得思考的价值!
“大岳丸!大岳丸!”
她大声呼喊着,空气里的烟尘险些让她呛到。
虽然没有任何回音,但隐约间她好像看到了,在一团朦胧之中,探出了一对鬼角。
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想说绝对是自己看错了,但还是抑制不住那小小的欣喜在心中扩散。灰尘呛得她肺一阵阵的疼,她屏住呼吸,快步跑去。
鬼角越来越近,那果真不是她的胡思乱想。风吹散了积尘,大岳丸的身形变得清晰可见。
他正站着,一手拿着剑。他的头发沾上了很多灰尘,看上去像是褪成了黯淡的灰色。他抬起手,用力抓抓头发,勉强抖掉了些灰尘,但暂时好像是没办法清理干净了。
他也看到铃鹿了,顺势向她招招手。
“喂!在这里!”
他的眼里依旧是很明亮的光辉。铃鹿知道,他肯定是没出什么事。可她还是不放心。
“你没事吗?你没被他打出什么内伤吧……”她小声地问,尾音有些颤抖。
大岳丸看起来全须全尾的,没有任何皮外伤,于是她自然而然地就担心起内伤了。
内伤可是要比皮肉伤可怕上好几倍呢,虽然她也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什么人受过内伤。
大岳丸还没有收到过铃鹿这样的关切,稍许有点不自然,僵硬地回答说:“没事,没伤。我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小式神给伤到。”
他说着,一边抻了抻手臂,却不小心扯到了痛处,疼得他龇牙咧嘴,表情都快崩坏了。
都怪他刚才挥剑的动作幅度太大,好像不小心拉伤了一块肌肉。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却让铃鹿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他随意地摆摆手,“我又没被他砍到。”
其实就算砍到了,也不一定会出什么事,毕竟大岳丸的皮糙肉厚指数远比一般妖怪要高。
适才那道格外可怕的剑气,也不是由鬼切制造出来的,而是他下意识地用八尺琼玉剑挡住鬼切的攻击,刀剑相撞导致的结果。
没想到鬼切居然被这一波剑气震晕过去了……
看着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鬼切,大岳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试探性地用脚尖踢了踢鬼切的肚子,他还是一动不动,看来是晕得厉害了。
大岳丸心骂了一句麻烦。他恨不得把鬼切丢进绿化带。
像这种轻易就会被魅妖的妖怪,是没有前途的!
一直烦恼着关于鬼切的鬼事,大岳丸没有注意到身旁微弱的啜泣声。他忽得感觉到袖子被拽了拽。
“真的……真的没事吗……”
他听到铃鹿在问他。
同样的问话被询问了好几遍,大岳丸有些不耐烦了,干巴巴地回答说:“都说了没事……喂,你哭什么啊!”
他这才发现铃鹿哭红了眼。
他顿时慌了,手足无措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会儿舌头也僵住了,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
一不小心,他还踩到了鬼切的手。鬼切好像发出了一声很微弱的哼唧声,但大岳丸现在已经不想管这个二五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