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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共享荣耀(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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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末日一般的景象。

噼噼啪啪如雨点一般坠落下的黑色雨点,比基督教义中毁灭世界的大雨还要恍然。

这里,只有死亡与绝望。

为什么?

阿尔托莉雅幻想过无数次她与格尼薇儿的再会。

也许当时会有一点微风,吹起她的裙摆,会有阳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不去,会有几缕淡淡的花香——来让她们的重逢添上更美的颜色。

哪怕是不美好的相遇,她也想过。

但绝不会想到,居然会是这么让人绝望的重逢。

格尼薇儿啊……我可爱天真的王妃!你从圣杯中诞生的身体污染了你那比任何东西都要纯白的心灵吗?

又或者……

你,早就已经,不是你了呢?

阿尔托莉雅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到金色长发的女人摘下了自己的假发,露出那深黑色的长发,与那黑色泥点的颜色一样惹人疯狂。

她脸上那模仿格尼薇儿所化的妆容被她用手抹开——明明连妆容都糊掉的样子应该是非常丑陋的,但在婧芜的脸上,只绽放出一种狂放而扭曲的美。

‘鹿岛雾’的脸本不应该美到这种程度。

不应该是这种,连灵魂都想为她奉上的美丽。

她的魂灵所有的力量都在肆意的喷涌而出,这具人类女子身体里所能焕发的所有美丽都爆发了出来,像是一道飓风,把所有见到她的人的心都吹得七零八落。

那精致到连神都会屏住呼吸肆意观赏的脸上再也寻不见格尼薇儿所应该拥有的那份温柔,亦没有摩根的那份妖艳疯狂——只有沉寂。

那双眼睛里倒映出的,是真正的,独属于婧芜的魂灵——那空洞而无魂的姿态所焕发出的至美既不是格尼薇儿的纯净之美,亦非摩根的性感之美——这是超越了人类所能认知的美丽。

——天使。

记忆里,曾有一个小男孩这么唤着她。

那是哪一个世界,她已然记不清。

那个有着白色短发,紫色眼眸的少年——眼睛里为她所焕发的这非人的美丽而燃烧起了火焰。

非常温暖的火焰却是被她冰冷的姿态所点燃。

而现在,也依旧有人这么唤着她。

那是绿色娃娃头的清秀少年。

他的眼底还残留着对婧芜的怨恨——怨恨着这个手刃了伊斯坎达尔的女人。

但他的视线却没法从这个身上沾染了黑色污迹的女人身上移开。

“天使……吗?”

婧芜笑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人们心灵最纯洁的存在——可她偏偏不是。

她只是个有了些道行的扁毛畜生,还是一个罪孽深重,害人不浅而为天道所弃的扁毛畜生。

“我从来就不是天使啊。”

就算曾经去过天使的世界,并有幸成为了天使中的一员……她也不是天使啊。

像她这样污秽不堪的东西,就算拥有了天使的躯体,最后也只会堕落成最下贱的魔女。

还是那种,把无数本高高在上的大天使们,也一同拖进了地狱的,极恶魔女。

“妈妈。”

莫德雷德一手握着魔导圣杯,一手环抱住了婧芜纤细的腰肢。

这就是母亲,真正的姿态吗?

不纯洁,也不邪恶——只有单纯的美丽而已。

没有正邪之分的,真正的极美……就算母亲说她并不是天使,可对于莫德雷德来说,她已经是了。

给众生带来死亡,给人类带来审判,给予他智慧,肯定他存在的——

死亡的天使。

他已经没有神了。

在他以禁忌之子的身份诞生的那一刻,他就没有神了。

所以……就由您,做我的神吧。

【我发誓我会追随您,爱您胜过爱自己,我不畏奉献,也不恐惧被您索取,您所在便是我所在,您所即即是我所即……我那光辉的神啊,您就是我黑夜中的明灯,寒风中的篝火……】

您送去死亡,我便情愿收下,在您的面前消逝。

“莫德雷德啊……”黑发的女人第一次,吻了他的唇。

圣杯内黑色的淤泥流进了他的身体。

和降临时的那种感觉不同……之前那一次,像是在换血,而这一次,却像是在输血。

他那金色的短发因为婧芜吐给他的黑泥而变得乌黑,连那翠绿色的宝石瞳也被染成了黑色。

他的面容一点点的变化着,最后,变成了婧芜的脸。

只是那脸上还残留着少年的清隽——带出了雌雄莫辨的媚态。

这是一张女性化十足的脸——

但他却打从心底里感到愉悦。

他终于有了和母亲一样的姿态——只想到这一点,他便能感动到哭泣了。

若自己惯常照的镜子里出现的,是和母亲一样的脸的话,他一定会有勇气去拥抱啊自己,爱自己吧。

【想和母亲永远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愿望啊。

那个原本羞涩单纯的,会乖乖团起身子等她归来的少年的愿望……自始至终,都从未更改过。

婧芜想要实现这个愿望。

尽管不是以莫德雷德心里最完美的方式。

她叹息着,把自己对莫德雷德所有的爱都化作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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