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共享荣耀（十四）

呼喊着圣女贞德之名的caster为众人毫不关心他的态度而感到了愤怒。但这一份愤怒,很快就要为仪式的成功而褪去。

停止了战斗阿尔托莉雅不再多言，甚至连和在场的其他从者们交谈的欲望都没有。她行走在水面之上，行进的速度相当之快。

她的身姿依旧如当年那样俊秀挺拔,一往无前——可那如大海一样宽容澄澈的内心却被人狠狠搅乱,泛起了波浪汹涌的浪花。

她只能前进。

这样,就不用回头再去面临那样尴尬的境地。

姐姐,高文……还有她的，‘儿子’。

她说不出指责姐姐的话,也没有办法发自真心的怨恨莫德雷德的出生……高文为她挺身而出的样子让她心里涌起的不是安慰,而是茫然。

她没有办法认可高文为她，连亲生母亲也敢杀死的模样。

更无法眼睁睁看着姐姐被其他人伤害——但她也不能去阻止高文。她知道高文渴望的是什么……他渴望的，是她那闪耀着光辉,不染污秽的,王的姿容。她也希望自己能变成高文心里那个样子——但她却一直无法做到。

被冠以王之名的少女,终究也只是个背负着巨大责任的,人类的少女。

她还在记挂自己的姐姐——尽管姐姐已经变成了如此丑恶的姿态,甚至一直试图颠覆她的王国——可她始终是她的姐姐。

征服王见骑士王终于主动离开了这个气氛尴尬的地方,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并不希望他们真的爆发起冲突。

一方面是为了现在必须消灭的caster，那一方面，却是为了婧芜。

尽管她现在的姿态,与他记忆里那个有着恬淡笑意的少女有了那么大的不同。

他想对她说些什么的——他的嘴巴张开,又合上,一次次的欲言又止只能换来更深重的沉默。

一直到被海怪拍打出的水浪溅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脸旁,那俊美的脸上浮现了厌烦后，这沉默才得以抑制。

看到那孤傲的王者化作一道金光疾驰而去后，征服王才彻底的想起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迪卢木多乘上了把一肚子话憋在心里的征服王的车座，飞驰向湖中心。

场上终于只剩下高文,莫德雷德和婧芜了。

那身材高大的男子紧握着自己的长剑，骨节分明的手修长且漂亮。那是一双美丽的手，每一寸肌肤都在光芒的照耀下放射出白玉一样莹莹的光——可这却偏偏是一双用来shā • rén的手。

“多么可爱啊。”

婧芜为他此刻蓄势待发，带着几分隐忍姿态的模样而感到愉悦。

那正压抑着的力量感好像下一刻，就要倾盆而出似的。

然后她吻了他。

没有任何预兆的，吻了他。

吻着这个已经从英格兰的太阳，变为了现世的复仇者的，这个男人。

他的唇很软，并且十分水润——这对于一个在战场上奋战的骑士来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应该是得益于英格兰多雨的天气吧，那薄薄的唇瓣总是保持着充足的水分，淡粉色的唇带着几分微凉——这份微凉并不曾让这个猝不及防的吻降温，甚至带出了难以言喻的奇妙火焰。

并不是欲1望。

就像是往正燃烧的火中倒入正冰凉的水有时不仅不能让火扑灭，反而会让它烧的更旺，更绚丽一样。

如果阿尔托莉雅他们还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震惊于这可怕的，丑恶的“乱1伦”景象吧。

这样一朵禁忌之花，比兰斯洛特对格尼薇儿所呈上的那一朵还要令人作呕……泛出腐烂的腥臭味……它盛开在一段从没有开始的恋情中，绽放于可怕的恨与欲中。

“你认为，同样的伎俩，我会上当两次吗？”

银白色的剑刃，比这个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的肌肤还要闪耀……她的肌肤白在爱与欲的红色火焰之中，白在那黑色的恋情之中——这份白并不纯粹。

但剑就不同了。

它的白是纯粹的。

想要让它染上别的颜色——就只有它的主人，用它来shā • rén的时候。

溅出的血和刀刃的白，比她红色的唇吻上他白色的脸时，还要美。

至少婧芜是这么想的。

已经被岁月磨到比苍老还要苍老的魂灵，唯一能欣赏的美，就是生命之美。

尤其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即将消逝的那一刻所绽放的绝美。

“我可，没想让你上当两次啊。”

莫德雷德戳穿了高文的腹部。

“我从一开始，抱着的目的，就与你相同啊。”

高文却不在意的笑了，绿色的眼睛闪着金色的光。他本就不想参与圣杯战争。

他只是想杀了她，仅此而已。

婧芜又一次吻上了这个马上就会化作灵子消散的男人——他没有拒绝她。

尽管面部肌肉还在因为某些原因而厌恶的抽动着，但他确实不曾拒绝她的吻。

他的口腔里，有很淡的清香。

像薄荷，很清爽，但又没有薄荷的那份清凉，甚至有些微暖。顺着他的呼吸吹进她的每一寸感官。

他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灵子化作的身体一点点被风吹散，那个俊美的男子临别前，也曾睁开眼，看着这个完全沉醉于亲吻中的，这个身体已经渐渐冷却的女人。

他到底是恨她的。

明明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却还是没有办法不恨她。

他没法原谅她。

他该原谅她的——如此，他就不会记得她了。

可忘记要是真的能有这么简单的话，他今日，也不会来到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