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共享荣耀（十三）

高文出现了。

在他们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甚至连远处的caster都忘记掉了的时候。

同时供养着两份魔力，令咒也要两个从者一起用的言峰绮礼皱起眉头，却没有制止。

他需要去搞明白这个喊着阿尔托莉雅为“父亲”的英灵就是来自于何处。

虽然现在就丢出高文这张牌,有些麻烦,但是所得的利益并不小——可以查到一个违规的魔术师。至于高文……他也完全可以栽到别的魔术师头上。

但谁也没有想到,亚瑟王的姐姐摩根,居然会成为御主。

那个黑色长发的女人——那个笑得如此妖艳的女人。

“啊，我的儿子,”美丽的女人向挡在了阿尔托莉雅面前的高文张开了双臂,脸上满满的都是慈爱，“我的高文……妈妈真高兴能见到你呢。”

怎么会，是你？

韦伯瞪大了双眼,看着女人手上的令咒痕迹,那张本来就白皙的脸上更带出了几分青色。

怎么会是你？

那个美丽的,温柔的女子——

都是假象吗？

这个绽放出妖异笑容的女人,才是你真实的面目吗？

就连见多识广的伊斯坎达尔都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离自己那么近的人居然会是自己的对手,这种事想想都让人骨子里发寒。想到自己昨天还和韦伯一起去婧芜以前工作的地方，想劝她不要离这个森林太近……

他们两个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而且她隐隐透露出的，自己的身份——世上,真的有转世这么一说吗？

但是婧芜一点也不关心,她只是笑盈盈的继续看着高文。

他和雕白玉一样润白的脸颊流出几滴汗液——并不是因为炎热,仅仅是因为紧张而已。

他的眼神冷冽坚定,手中的剑没有一刻的偏移，没有光的黑森林都被他此刻坚定的模样儿照亮。

这个女人和摩根有着一张不一样的脸。

但是他知道——知道这个人就是他一直寻找的那个人。

那个他无论如何也要杀掉的女人。

“姐……姐。”阿尔托莉雅的视线越过高文遮挡着他的那空隙，看见了那张脸。

她在前不久，还把这张漂亮的脸误以为是格尼薇儿。

但现在再看她的脸,她就再也寻不见一丝格尼薇儿的旧颜——那妖艳妩媚的笑容比深渊的魔女还要惑人，和记忆里有着恬淡羞涩笑容的女子截然不同。

她的薇儿绝对不会露出这种神情。

只有姐姐……那个讨厌着她，却也帮助着她的姐姐……会露出这种，能和英格兰之花分庭抗礼的美丽笑容。

“好久不见，莉雅。”

格尼薇儿喜欢唤阿尔托莉雅为阿尔，那个昵称不会被任何人认为是个女性应该有的昵称。而“莉雅”，既可以是女性向的“莉雅”，也可以是男性化的“利亚”。

摩根接受着阿尔托莉雅的所有——包括她身为女性的身份。

至于格尼薇儿……婧芜很清楚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还憧憬着正常的男女之情的她就算理解阿尔托莉雅，在心底深处，也不能接受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是个女人的事情吧。

可阿尔托莉雅却不明白，不理解。

不明白她姐姐这份无私的爱……不过这和摩根爱人的方式太疯狂也有关系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就算她没有附身在摩根身上，没有在扮演格尼薇儿时带上狐族特有的媚气，摩根和格尼薇儿都是整个英格兰都难能遇见的超级美人了，阿尔托莉雅倒是艳福不浅。

虽然在她没有干涉过的历史里，一个是间接害死阿尔托莉雅的元凶，一个又出轨……哦，虽然她也出轨了……但反正确实是很糟糕的人生。

充分的证明了越美丽的女人越有毒这个道理。

在脑海里吐槽着亚瑟王这艳遇多多也因为艳遇而相当倒霉的人生的婧芜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因为有些出神而直直看着高文的样子，在莫德雷德的眼中显得极为碍眼。

清秀的少年一点也不在乎身边的人群，身上用魔力凝结的盔甲化作灵子散开，他虽然柔软，但极富爆炸力的身体贴在了婧芜的后背，他的手抱着她——这是一种另类的撒娇，也是一种另类的禁锢。

不知道为什么，高文忽然觉得那环抱着婧芜的手臂有些碍眼。

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却比兰斯洛特刺穿他腹部的那一种感觉还要痛。

怎么会这样？

恍惚间，他又看见她的脸和格尼薇儿的重合在一起——

那是一张用魔力，人为制造的脸。

与那王妃的脸相连着的，是他母亲的身体。而他母亲的身体下，又潜藏着一个未知的灵魂。

他无法抑制那被这灵魂吸引的心跳——它在狂乱的跳动，跳出的舞蹈并不好看，也没有什么节奏——却让他没法忘掉。

那个在与兰斯洛特亲吻着的美丽女子，因为恋情而染上粉红色的脸颊——和在看到他时，缓缓露出的，空洞的笑容。

那是和跟在王的身边时，完全不一样的笑容。

——她是身不由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得到了这样的讯息。

非常莫名的，为那个带着忧郁，却没有褪去野性的笑容而心跳。

而这心跳，依旧延续到了此刻。

这个明明不应该心动的场合，他却还是克制不住。

她是身不由己；他亦心不由己。

她是英格兰的毁灭者；他是英格兰的守护者。

他必须恨她——纵使把所有罪责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是一件非常没品的事情。但他只能这么做……那不会向女人与幼童展露锋芒的剑依旧指着她，不曾片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