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共享荣耀（九）

“吾名高文,为追寻圣杯而来，愿尊听您的召唤。”

这并不是很符合常理。

言峰绮礼木着脸，尽管脸上不曾展露什么情绪,但心里却实在是不得不为眼前所发生的情况感到讶异。

金发的骑士低垂的眉眼看上去无比温顺,身上莫名有一种令人感到宁静的气场在荡开。

太阳骑士高文啊——传说中性格中正的你,为何会回应我这样一个作弊者的呼唤？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言峰绮礼不知道。

他也不关心。

[啊啊……一定会成为很重要的底牌的吧]

他的心里冷静的闪过这行字——虽然现在的他还没有被吉尔伽美什策反，还是那个老师的好弟子,但这不妨碍他给自己留些后手。

并不是因为他早有背叛恩师的意思,他只不过——最爱他自己而已。

既然历史上有着光辉形象的高文都愿意触犯规则为他所用，他又为什么不可以为了自己，而放纵一次呢？他不需要圣杯,但是在这战争中,他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真正的愉悦。

他记得……卫宫切嗣那个家伙的从者,是亚瑟王吧？

啊啊……好期待他们交锋的样子啊,一定会——很让人愉悦吧。

哼——靠着作弊就想摘取胜利的有罪之人。

高文湛蓝色的瞳中带出几分厌恶。

但他现在却不得不侍奉这位不守规矩之人。强行降临所花费的魔力是正常降灵术所需要的两倍不止——他暂时还需要他。

必须,杀了那个女人不可。

他不会忘记自己这次宁愿违反自己的原则也要来到现世的原因。

他必须杀了她——王啊,您最虔诚的骑士终会扫去您的一切污点，以此来使您的荣耀更加光辉。

我绝对会修正掉当初那糟糕的一切的。

圣杯归您，而那双沾满鲜血的手……便归我吧。

就算王将怨恨于我,我也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

骑士道也好,您的命令也好,都再也无法阻止我。

想起梦里总是变幻着自己发色瞳色,只有笑容，是一模一样疯狂的女人——他就感觉自己在被地狱的业火焚烧。

怨恨，憎恶，还有那,奇妙的眷恋就像打翻的颜料，交汇出了七彩的颜色。

在英灵殿中沉睡的他，一次次的在漆黑的梦里梦见自己赤着足，像救世的普罗米修斯被捆绑在耻辱柱之上。他的过往如此光辉璀璨，最终却只能忍受永世的痛苦与孤独——

那样寒冷的，没有一点光亮的梦里——他只见到她一人。黑发黑眸的那个女人抱住他，然后就和希腊神话里用来惩罚普罗米修斯的那只秃鹫一样，吞食着他的内脏。

血腥又疯狂的梦。

活在对英格兰无尽愧疚的梦魇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黑红色。

若这是神为了惩罚他所做的恶作剧，为何逼我坠入深渊犯下过错的你——不来偿还，你所应该偿还的代价呢？

英格兰最美的花——格尼薇儿。

英格兰最恶的仙女——摩根。

还有那个……一连吞噬了两个灵魂的，现在还在现世里徘徊的，不知名的丑恶鬼魂。

你毁了一个最好的时代。

也结束了一个最差的年代。

为什么你，不同我一起，为英格兰赎罪呢？

若我的过错已经到了要下地狱的程度，那那个漆黑肮脏的世界里若能有你存在，于我便已经算是赎罪。

高文抬起脸，露出了一个阳光般开朗的笑容。

那是曾把英格兰的少女们迷得连连尖叫的爽朗笑容。

但他的身体里，却存在一个小小的圣杯——正不停的，倾倒出黑色的液体。

那是“格尼薇儿”为她的王所创造的仿品——【魔导圣杯】

能够从大地母神的身上汲取魔力的魔导圣杯说是拥有着和圣杯不相上下的魔力，其实这魔力都来自于自然。它不停的抽取着世界的生机，把水源，土壤，空气等所有有机物转化为魔力——是一件非常危险的宝具。

至于它为什么会在高文的身体里，为什么高文会毫不知情？为什么魔导圣杯的魔力他居然没法使用？

这便说来话长了。

——

“今天不用去打工了吗？”金发的少年守在母亲的身边，闻着她头发的香气，笑着说道。

笑得很爽朗的脸上绽放出的活泼让他看上去真的和十四十五岁的少年一般。那张脸和阿尔托莉雅几乎可以重合在一起。

精神十足的他根本看不出是已经熬了一整晚夜的人。

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英灵本就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休息。

而且，就算莫德雷德还是人类——只要看到婧芜的脸，他也能安定的守着她一整晚吧——

虽然一整晚都有被监视的那种感觉叫婧芜并不怎么舒服，但是当看见了少年眼睛里已经扭曲的孺慕之情，她就没法对这个孩子说出什么狠话。

她真是心软呢。

婧芜自夸起自己的心肠——尽管这样的自夸连她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