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晚间,宰辅府中觥筹交错灯火通明。
太子最近在朝堂上颇受掣肘,不仅是圣仁帝屡次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训斥他,甚至还将安平宫给封了,直言往后不能再往宫中住下,便在那太子府住一辈子吧。这句话引得众人无不猜想,便是这太子彻底惹的圣仁帝给厌烦了。
不过话说,太子确实不如四皇子,如今四皇子在朝堂中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朝廷大半的官员都暗自投到了他的党派之中,甚至还有人启奏废太子册立四皇子为太子,虽说朝廷中有如杨太师刑部尚书等人维护太子殿下,可终究抵不过帝王的寒心。
早有传言,圣仁帝在等一个彻底废除太子的机会。
席间,谢琏已经喝的头昏脑涨,那许宰辅上前安慰道:“真是可怜的孩子,明明都如此用功了,皇上还看不到殿下,句句都是夸奖四皇子,可是心里难受了?”
“在臣府上殿下且放心的说便是,想殿下刚出生的时候,皇上可高兴了,只恨不能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殿下,如今皇上如此对待殿下,伤心些也是应该的,殿下也不比过多介怀,想必皇上也是一时生气,不久便好了。您往后也可时常像四皇子讨教一下,他虽是您的皇弟但能力却是出众的很。”
谢琏趴在桌子上,满脸的愤怒,那张精致的五官倒是显得可怖起来。
“孤到底是皇后所生,哪有废长立幼废嫡立庶的道理,便是孤不死,这太子之位便一日是孤的,谁都别想从孤手中抢走。”
那许宰辅听了却是连连的摇头,指着太子对着宴席中的众位大臣道:“你们看看这孩子,大家都别放在心上,他不过是喝醉了酒,口无遮拦了,这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让皇上给知道了,不然该有多么伤心,快来些人,将太子扶到里屋去,且委屈太子在府上将就一晚。”
底下的大臣们都连连摇头,如何能想到,明明几月之前还风光无限头脑伶俐的东宫太子,近几日却变得越发的痴狂。难不成是真的被四皇子给威胁到了,这才慌了?
待到了一处院落里,谢琏身边的近侍都被阻拦在外面,只谢琏一个人被架着放进了一张楠木大床上。
那浅红色的纱幔放下,床上的景色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能闻见满屋的女儿香,和那一声被惊吓的娇呼。
那女子是许宰辅的妾室,生的也是花容月貌,今日却忽然觉得身体不适,然后便问道屋内阵阵奇香,身体便觉得不耐,可巧这个时候一群侍卫将一位男子扔了过来。
她哪里还有什么意识,只晓得血气方刚的男儿体最是能消她的心头热,便急切的贴了上去。
朦胧间便瞧见那男子肌肤如玉容颜俊秀,紫色衣冠华美又妖艳,便是那一身看似孱弱实则有力的肌理更是让她心间如烈火燎原般久久不能平息。
“公子……”
她轻唤了一声。
忽的便觉得头脑一痛,竟是那男子狠心的将枕边的玉枕拿起砸在了她的后脑上,哪里还顾得上灭火,早就晕了过去。
谢琏猛地将手中带血的玉枕给放回了远处,吓得坐起身来,直喘着粗气。
他是如何也想不到许宰辅竟会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来,便是要让他身败名裂,今日他来便做好了准备,也知晓这必定是一场鸿门宴。可他不得不来。
既然许宰辅跟四皇子一党一心想要把他拉下马来,那谢琏便如他们所愿。
只是……
他皱眉瞧着床边躺着的女子,颇为烦心的按着额头。
挣扎着走上前去,将那香炉踹倒在地,幸好屋里还备着茶水,便是将那香给熄灭了。可鼻息间早就吸入了大半,且他的身子自来就不好,个中滋味自是难受的厉害。
许宰辅这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只等着明日派人来找太子,便发现他正在爱妾的房中,一时怒火冲冠,那他的名声是彻底给毁了。单不说这一点,便是他在宴会上的口无遮拦便足以定罪,可许宰辅非要来上这么一手,便是要让他恶心上一番。
他不怕恶心,也不怕脏水,可他实在是怕若明珠知晓后会如何想?她会信自己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房内还燃着香炉,如何会信?好不容易明珠对自己才有了些喜欢,便要因此全部消灭吗?
他心里痛极了,嗓子也难受的厉害,咳嗽个不停。他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御医多次嘱咐要好生的养着,他现在却蜷缩在地上,身子火烧火燎的难受,他从喉咙里娇呼了一声。
忽的起身,走到了床边。
那如火的视线只看了床上那女子一眼,便快速的转开,只小声的念了句:“冒犯了。”
他伸手,将女子发间的银簪拔了下来,紧握在手中。瞧着她那被自己打的涓涓冒血的后脑,眉头更是一皱。
嫁给许宰辅是本意也好被逼也好,今日这事情她本就是个无辜之人,受他这一下也实在是罪过,谢琏能做的便是将锦被盖在她的身上,除此,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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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早已经大亮,明珠便被元宝给晃了起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您快一些起来吧。”
这几日王家众人一直闭门不出,便是王氏也只一心在屋里抹着眼泪,那王修竹更是不出门了,整天鼓捣着他那些金银器具,只说就是往后不做生意了,那也够一家人挥霍大半辈子的。
是以霍明珠这些日子过的舒适极了,她从锦被里探出脑袋来,伸了个懒腰,便道:“元宝不要吵,我再睡一小会儿,如今又没有什么事情做,睡个觉还要被吵。”
“小姐,太子就在咱们院子里趴着呢!他胸膛上全都是血!”
明珠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只听见一身血,便急急忙忙的连衣服都没有穿好便冲了出去,刚到院门口,便见谢琏扶着墙头站起来冲着她笑。
他一身的紫衣早已经破烂,头上向来端正的玉冠也歪了,那张脸惨白没有半分血色,却还强撑着冲着她道:
“明珠,我……我来了……”
他说完,便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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