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一不小心遇上个渣》/百醉疏狂

第二十七章

许翊桐看六丫一脸欢快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仿佛糊了纸的墙，渐渐龟裂，怎么也挂不住。

就和暖风、细雨一样，六丫所求就那么一点儿。

不能骂她浅薄，实在是生存环境有限，你没法要求她有多远大的志向。

就是让全城的人来评理，只要冯妈妈说句“是她自己愿意的”，旁人又能说什么？毕竟六丫的种种表现，的确是愿意的，而且还乐在其中。

许翊桐实在不好再做出来如丧考妣的沉痛模样，只能在六丫不断的追问“许姐姐，你觉得我是不是转运了”声中，勉强挤出个笑脸：“对。”

冯妈妈掀了棉门帘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红糖水。

六丫立刻惊喜的道：“甜水，我闻见红糖的甜味了。”

冯妈妈笑眯眯的嗔骂道：“就你鼻子灵，什么东西不用尝，一闻就知道是什么。”一改从前的责骂和苛待。

六丫接过碗，三两口就把红糖水喝完，又问许翊桐：“许姐姐你喝不喝？”

许翊桐摇头：“我不喜欢喝糖水，你喝吧。”

冯妈妈点了点六丫的额头，道：“喝你的吧，各人有各人的命，你现在吃的穿的都是你自己赚来的，你许姐姐有她自己的造化和福份，用不着你操这个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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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丫大抵是累了，喝了糖水，没多大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冯妈妈和许翊桐退到外间。

许翊桐接了空碗要去洗，冯妈妈叫住她，道：“先放着吧，我又寻摸了一个做粗活的媳妇，晚晌就会过来，以后家里的洗洗涮涮，一天几顿饭就都交给她了。”

“哦。”

冯妈妈对许翊桐道：“你有话说？”

“啊？我，我没。”许翊桐忙摇头。

冯妈妈道：“你大概觉得六丫的事，是我心狠？”

许翊桐顿住。

冯妈妈拉了两把小马扎，给了许翊桐一把，自己坐了一把，将盛着花生的簸箕拿过来。

许翊桐自觉的帮着剥花生。

冯妈妈道：“人是姜先生带过去的，咱得罪不起。再说了，女人早晚有这一遭，六丫虽说年纪稍小一点儿，可青楼楚馆里这个年纪接客的也不是没有。”

许翊桐心说：可这里到底不是青楼楚馆不是？这也不是非做不可的生意。

不过冯妈妈有句话说对了，都是得罪不起的贵人，便是冯妈妈想要诈刺，也得斗得过人家才行。

冯妈妈又轻叹口气，道：“你也听见了，是六丫自己愿意的，你说她小不懂事也行，说她眼皮子浅为了口吃的就把自己贱卖了也成，可归根结底不就那么回事？姜先生出面，那人给了五十两银子。”

她话锋一转，看向许翊桐，道：“宋先生和徐家姐姐提了一嘴，想问问你的意思？”

许翊桐惊悚的问：“问我什么意思？”

冯妈妈好笑的看了许翊桐一眼，似乎在说“你装什么纯呢”？

她笑道：“宋先生瞧中你了，想给你置办一处宅院……”

她含糊的道：“也别说什么妻或妾，就和杏繁姑娘差不多。以后你一应吃穿住行，他都包揽到身上。等过几年，你自行嫁娶，各行方便。”

许翊桐抿紧唇，半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粉红的花生米，问冯妈妈：“是真的想问我的意思呢，还是就只是知会我一声？”

总不会她若不答应，那边就硬抢吧？

“宋先生的确有了些年纪，按说做你爹也够了，可男人有权有势，七老八十照样一树梨花压海棠，属实算不得什么短儿。当然是过问你的意思，人宋先生又不缺服侍的人，问一声也是图个两厢情愿。”

许翊桐摇头：“我不愿意。”

冯妈妈倒没深劝，只短促的笑了一声，道：“桐姐儿，你来我这儿也有小半年了。”

许翊桐不知她什么意思，只低声道：“是。”

冯妈妈道：“过了年，你可就十六了。”

许翊桐还是不说话。

冯妈妈道：“说句大实话，你这一年小，二年大，实在是不该再做抛头露面的活计了。干娘和你处了这几个月，非常喜欢你，说句不见外的话，若不是我那儿子不成器，我是真想把你娶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