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清舟
这些东西曾是她爱护到极致,放在床头的柜子里,时不时会拿出来翻看的。可她带去日本之后,却放在箱子里动也没有动过。
她拿着手中的袋子,去桌边取了火柴盒。
出了旅店,她在转角的一座桥边,将所有的纸质的本子、照片等放在地上,轻轻划开火柴棒,点了火。
等到东西烧完之后,她将手里的一些U盘、小的别针等,扬手扔进了桥边的垃圾箱。
突然,几个孩子呼喊着嬉笑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她侧过头远远看见几个小孩子,正一边打闹着一边朝她这里跑来,她目光闪烁了下、走上前去伸手拦下了他们。
在几个孩子不解的目光下,她蹲□来,将手上的袋子里剩下的一些玩偶分发给了他们,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抱着手上的玩偶开心得直跳。
这些玩偶都是三年来陆添历在游戏房里陆陆续续给她吊上来的,那时候碧玠到她家看到这些玩偶被她珍宝似的放在床头,唾弃了她很久。
日暮时分,她终于两手空空地站在桥边,只觉心中最初被她好好珍藏的、之后那些让她不愿想起的,全部都应该已经被她妥帖放好在这个有过和他美好记忆的恬静城镇里,从今以后,无爱无恨、不牵不挂,不再忆起。
>>>>>>>>
第二天早上,严沁萱起了个大早,在旅店里匆匆吃完了早点去观看G镇半年一度的清舟会。
安静的G镇今日却出奇地热闹,人来人往,桥边更是站满了人,清舟会是镇上的船夫比拼歌喉的节日,每支小舟上都会有船夫和船夫请来的一位帮手,可以是船夫的家人朋友、也可以是完全陌生的旅客。两个人合作共唱一曲,最终由观众投票选出唱得最好、搭配最默契的一组。
没有任何物质的奖励、也没有其他的元素,这样一个节日却是深得G镇以及其他城市的人的欢迎。
严沁萱本来正站了一处好位子,是桥的一处拐弯,虽然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也算是正对着视角而且周边也没有什么人,可是她真没想到的是,会有一名船夫来邀请她一起唱歌。
那名船夫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伯,戴着草帽,和蔼慈祥,他看着面前微微有些惊讶的严沁萱,笑着说了一句话。
答应了老伯的邀请,严沁萱和老伯去镇长那里抽号,正巧抽到了最后一个号码,她心里直松了一口气,在舟头坐着开始认真地练歌。
她和老伯最后商定下来的合唱歌曲是今朝别小城。
这是一首粤语老歌,老伯只开了几嗓就让她直直惊呼,韵味和曲调皆是拿捏得非常到位,这一来更是让她下了决心绝不能让老伯丢脸。
小舟在河上滑行着,渐渐来到了人群簇拥的主桥这里,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从舟头站了起来,大方地和划着船的老伯一前一后站在小舟的中央面对桥两边的观众。
我的小城,满满是你笑颜。
那些夜晚,你我相拥而眠。
时过境迁,你心走却不言。
如今相离,我送你不悔别。
…………
周边嘈杂的人声、小舟划行的水声……仿佛都已经不再在她的听觉感官里,背后老伯浑厚的嗓音好像刻意压低了些,更是衬出她独特的轻柔婉转的女声。
严沁萱最后唱到尾声不悔别的时候,鼻子已经微微有些酸涩,她侧头往前看去,却发现小舟最终要停泊的小石梯台阶的顶端边上站着一个人。
她远远望见那人脸上还是挂着如平常一样淡淡的笑,不急不缓地站在那里,认真地看着她。
等她独自游完,接她同归。
那日G镇的清舟会,最终老伯和严沁萱的那支歌曲得到了最高的支持票。
她其实无比感谢那个深谙世事、一眼便已能辨别情深意浅的老伯。
那老伯站在她身前邀请她唱歌的时候,只微笑着淡淡对她说,
“今天把你要放走的故事唱完,让它留在这里,不必再带走。”
>>>>>>>>
严沁萱和老伯道了别,上了石梯,陈渊衫微微弯腰将她拉上地面来。
“你怎么来了?”她心中伴着淡淡的欢喜,看着他俊逸的眉目,衬在这G镇清风淡雅的地方,真真是切合交融。
他看着她半响,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缓缓开口,
“严沁萱,你真的是很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