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春陀想想也是,“太后恐怕也能想到。”
刘彻顺嘴说:“她不敢提。否则昨日母女相见的感动画面就是一出笑话。她这几日恐怕还会避着朕。倘若没有,就是朕想多了。”
翌日清晨,刘彻去宣室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卫莱吩咐庖厨做羊肉饺子和韭菜饺子。
刘彻忙完,饺子出锅。刘彻拎着食盒前去探望太后。出乎刘彻的意料,太后身边的侍从说她见到女儿太过高兴,晚上没睡好,还在补眠。
这话从卫莱口中说出来刘彻都信,唯独他母亲他不信。他母亲要是因为这点事就寝食不安,早跟他姨母去了。
春陀小声喊:“陛下?”
刘彻看着紧闭的宫门,不敢相信上辈子母后执意处死韩嫣,是因为他好心办坏事:“令人知会韩嫣,朕猜对了。”
春陀:“这些扁食?”
刘彻带了一盒,在黄门手中,哄太后开心用的。如今用不着,他以及身边的人也吃的饱饱的,总不能扔了吧。
此事传到卫莱耳中,又得变着法的挤兑他。
刘彻沉吟片刻,决定废物利用,“拿来给朕。母后不这么做,朕见了老太太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
长乐宫布满了太皇太后的眼线,刘彻銮驾刚靠近长乐宫,就有人向太皇太后禀报。
“陛下今日怎有空来看我老婆子?”太皇太后看到皇帝不意外,依然笑呵呵地问。
刘彻当真不喜欢他这个奶奶,而今知道她没几年好活,也懒得同她置气,“孙儿也想来,不巧母亲先头的女儿有了消息,这一耽搁就是好几日,祖母莫怪。”
窦太后诧异,她这个孙儿一向三句话没说完就犯刺儿,今儿怎么顺着她?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去见过你母亲了?”太皇太后明知故问。
刘彻不耐跟她周旋,“母后昨日过于高兴半宿没睡,这会儿在休息。孙儿今日过来是想同您说一件事,孙儿想令韩嫣去梁国。”
“梁”字一出,牵动了太皇太后整个神经,脸上的假笑随之消失。
窦太后极为冷淡地睨向他,“梁国怎么了?用得着他韩嫣亲自去?”
韩嫣跟年轻时的刘彻甚好,说哥俩也不为过。刘彻突然把这样一个人支开,别说梁国,送去上林苑,太皇太后都得使人打探清楚。
她的变脸在刘彻预料之中,“孙儿也是无奈之举,总感觉再留他在身边要害他丢了性命。”
窦太后正想嗤之以鼻,她瞧不起韩嫣,不可能动她,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个皇帝果然跟以前一样滑头气人。
忽然想到她儿媳,窦太后不信,可再一想她真那么牵挂那个女儿,怎么可能等这么久都没派人去找。
“谁敢要他的命?”窦太后试探道,“满朝官员有几个敢不听你的?除了你那个好舅舅。”
刘彻想笑,这个老太太,试探他都不忘给田蚡上眼药。不就是田蚡不听她的,还帮他同老太太作对吗。
刘彻半真半假道,“孙儿刚刚说的是预感,至于是谁真不好说。祖母尝尝这个,薄皮大馅,味道鲜美,孙儿宫里的厨子做的。”
在怕死这点上,窦太后真乃是刘彻嫡亲的祖母,饭也吃个七分饱,端的是怕撑着胃:“早上用多了,放着吧。”
韩嫣的事窦太后没反对,刘彻就当她同意了。目的达到,刘彻没心思同她废话,食盒递给宫人就说:“既如此孙儿就不在这儿烦祖母,孙儿告退。”
窦太后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问左右,“你们都说说,皇帝过来干什么来了。”
右侧侍女道:“孝敬您?”
窦太后睨了她一眼:“我要听实话,不是听你恭维哀家。”
“韩嫣韩大夫?”
窦太后满意的点头,瞥一眼食盒,“咱们这位皇帝,拿这么点东西就想换得哀家默许,可真会做买卖。”
左侧侍女问:“太后刚刚为何不拦着?”
“拦着?”窦太后反问一句,就自己说:“这等小事也不许,皇帝正好跟哀家大闹,岂不如了他的愿。他娘厌恶韩嫣,他把韩嫣弄去哪儿不行,非得去梁国?分明是故意的。”
右侧侍女问:“要不要给梁王去封信?”
“那个韩嫣除了溜须拍马没什么大能耐,不足为虑,让他去。”
春陀回望越来越远的长信宫:“陛下,太皇太后刚刚没反对就是同意了?”
“她有更大的目的,不会为了这等小事同朕闹僵。”刘彻道。
春陀闻言不再替他主子忧心,“淮南王快到了,陛下要不要使人监视太尉府?”
刘彻想了想身侧可用之人,发现十分有限,后悔让韩嫣走这么早,应当等淮南王走了再让他出发。
“李当户现在何处?”
春陀想想,“李广将军的儿子?他和司马相如一样是郎官,此时应该在一处。奴婢令人把他找来?”
刘彻微微摇头:“不急,淮南王到了再寻他不迟。”
淮南王比刘彻预料的来的早。或许上辈子也来这么早,是他没过多关注,所以不知他三月下旬就到了。
今生不止一次同身边人提起淮南王,三月二十四休沐日,刘彻命宫人栽种莲藕,运藕的小吏见到宫人随口说了句,“原以为淮南王来了陛下没空,这些藕还得再等些日子。”宫人立即报春陀,刘彻才知他来的这样早。
卫莱闻言忍不住说:“田蚡是你舅舅,不能一巴掌拍死他,我劝你暂时不要动他。”
春陀连连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就怕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天子忍不住。
要搁前世,发现自己倚重的舅舅跟淮南王勾勾缠缠,刘彻绝对坐不住,可惜他不再是他,刘彻一点不急。
“在你们眼中朕就那么无脑冲动?”刘彻瞥一眼卫莱,扫向春陀。
春陀心说,稳重的人可干不出借平阳侯的名义四处打猎,踩坏农田被老百姓追着骂,下次依然我行我素的事。
“陛下英明,奴婢去看看藕种的怎么样。”春陀说完退出去,还不忘给其他人使眼色。
转瞬间,茶室内又只剩他和卫莱二人,刘彻气的笑骂:“这个狗奴才,就会躲!”
“人家又不知道你多了一世经历。”卫莱道。
刘彻:“你知道也不信我?”
“我怕您过于自信,当自己还是那个大权在握,真正的唯我独尊的帝王。”卫莱提醒他,“您上面不光有两座大山,好些官员还当你是个孩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说着给他倒杯清茶。
扳倒田蚡不光得证据确凿,还得让王太后心服口服,还是在他如今无人可用的情况下,确实要小心谨慎。
刘彻不好反唇相讥,道:“别倒了,朕喝饱了。我去上林苑待几日,田蚡和刘安也能安心筹谋,四处活动。”
“理由?”
刘彻想了想,“上林苑的樱桃熟了。”
“樱桃?”
刘彻挑起眉头,来了兴趣,“没吃过?樱桃乃初春第一果,又称‘百果第一枝’,坊间百姓常言,樱桃好吃树难——”看到她手中突然蹦出如鸽子蛋大小鲜红的樱桃,“栽”字卡在了喉咙里,憋的刘彻的脸白了红红了绿,笑容凝固,恨不得再重生一次,“你知道啊?”尬尬地问出口,福至心灵,瞪眼道:“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