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有病
她窝在副驾驶上,安全带都还没有解开,被他的话弄得两颊一红,“不用,我自己能走。”
“我不放心。”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三岁小孩都知道休息。”他说,“你呢?”
陈沿俯身,替她解了里面的安全带,将人抱出来。
白柠自是不肯。
他劲大,困束她只是分分钟的事情。以前为了让她服软直接把人扛肩上,他现在对她的任何动作都很温柔,公主抱的姿势恰到好处,然而怀里的人一直在挣扎。
“别动了,柠柠。”陈沿低声道,“再动我就抱不住你了。”
白柠没有再乱动,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神色异然:“赶紧放我下来,我不想被别人看见,你不怕丢脸,我还怕了。”
陈沿没依。
他看出来她从上车到现在脸色有多差,就算吃了止疼药但只是缓解的作用,再加上连续的工作导致精神状态很糟糕,他如果松手的话,怕她上楼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摔了。
晚上是有保姆值班的。
白柠真的不想陪他丢脸。
两个人老夫老妻,而且都不是小孩子,哪有因为一点小事就抱着上楼的,图图都没她这么矫情。
还没进门白柠就听到保姆的动静。
气得她咬牙切齿:“陈沿。”
“快点,放我下去。”
“被人看见丢死人了。”
陈沿很勉强地应:“就这么怕人看到吗?”
“当然。”
“那不被看到不就行了。”
“……是,但是……”
她还没说话,陈沿人已经进客厅了,然后拿起沙发上一个毯子,将其盖在白柠的脸上。
尽管没解释,但白柠充分理解他就是想表达“现在好了,没人看见你的脸”这个意思。
上楼的期间保姆朝他们看一眼,但不敢多问什么。
就这样糊弄到卧室。
陈沿把白柠放在床上,蹲下来,慢条斯理地帮她拖鞋,“多大点事。”
“……你当我是智障还是她们是智障。”
以为把脸盖着就认不出来了吗?
保姆难道猜不出来她就是白柠?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你少装傻了。”
“嗯。”他起身,刮了下她的耳际,“就当我是掩耳盗柠吧。”
“盗你个头啊,有意思吗。”
陈沿默不作声。
然后听她训斥埋怨数落。
面色平缓甚至略带微笑。
以至于说到一半的时候白柠发现对牛弹琴之后忽然就不说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有啊。”
“那你怎么不说话。”
“听你说。”
“我一个人说多没意思,你好歹应一句。”
“好。”他点头,“那你下次骂我的时候我再应。”
她委实被他气着了,拿起枕头,不痛不痒地砸过去。
真就是油盐不进的人。
“我没别的意思。”陈沿倒是给自己解释一句,“只是发现你骂我的声音也很好听,所以不忍心打断。”
白柠的气,三秒内起,三秒内消。
一时半会竟不知道回应什么才能降住他的厚脸。
他本人显然没在意自己在做什么,神色自然,洗漱过后过来叮嘱她一些话,饿了渴了的话可以叫保姆,楼下厨房每天晚上都会备着夜宵,想下楼的话就和他说一声,不要一个人下去。
他是真的怕她再昏倒了。
“先听我的。”陈沿说:“我现在有事,就不烦你了,柠柠。”
白柠“哦”了声,目送他离开。
然而过一会儿,又见人拿着笔记本,大摇大摆地进卧室。
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陈沿扶了扶镜框,解释一句:“想来想去我还是不放心你。”
她总喜欢做一些违背他意愿的事情,没准他一走,她就自己偷偷溜下楼了。
所以他选择亲自来看着她。
就算她觉得他烦,他也要来陪。
反正脸皮厚,怎么骂都无所谓。
白柠目不转睛盯着他好一会儿,原本抑制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察觉到她的视线,陈沿略微无奈解释:“我不打扰你的,也不会有声音。”
白柠只问:“你是不是有病?”
他抬眸,眉眼浮现出不解。
“自己之前把生命当玩笑,死活不肯吃药,现在却有这么多闲情逸致关心我一个普通的姨妈期。”
“你不是有病你是什么?”
她是近乎歇斯底里地质问。
可陈沿平静如水,“噢?气成这样,我还以为什么事——”
“你的事不是事吗?”白柠走过去,像是课堂上逼问学生的老师,字字珠玑,“你前几年是不是以为你死了,就可以结束一切,让我惦念你一辈子?”
“我可没说。”他心安理得地笑,“是你说的,我死了,你要惦念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