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

“郎君,你想奴了？”

身后忽然传来道女子的声音，娇柔婉转，酥若入骨。

李穆愣，蓦然,浑身血热。

今夜是真的醉了。否则为何连她声音,竟也这般突然幻现在了自己耳畔？

他猛地转身，看见河滩从芦苇之后,竟走出了女子,袅袅婷婷。

月光照出了张曾无数次入他夜、梦扰他心的娇面。

水畔洛,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双瞳孔，蓦然放到了最大——这是人在突然看到心爱之物时的最本能的反应。

她笑面盈盈，俏生生地立于水畔,视线亦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穆方从水中拔立,赤身分腿,立于其中,水面没到了他的大腿。他浑身湿淋淋的，泛出层油亮般的水光，身躯伟岸，肌理分明,每块贲露在外的隐隐起伏的虬肌之下,仿佛都隐伏着随时能爆发而出的怕的巨大力量。

月光之下,他整人看起来,犹如尊自上而下的发着叫人崇拜的凛凛威的战之像。

她的目光时停在了他的身上,隐隐地浮出缕若有似无的烟迷之色,情不自禁，从他面庞下落，沿着胸膛,腰腹，直往下，最后定住了。

不过须臾，李穆双瞳缩沉，片刻之前，眼底片因为乍然看到爱物而显出的欣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目光瞬间转为冰凉，面无表情，迎着岸边女子的目光，涉水上岸，拾起方才脱下了放在滩石之上的衣裳，穿了回去，转身，冷冷地道：“慕容喆？”

女子愣，终于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回过了，变得色如常，娇笑着，点头：“我还以为，至少能骗你再说句话呢。”

这回的声音，已是变了，恢复成了她的本音，只是语气亲昵，仿佛两人关系亲近，向来是如此熟稔。

李穆道：“把脸去掉！”语气冷漠，带着命令口吻。

慕容喆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非但不肯去，反而向着他，靠近了些，双目柔媚，望了过来：“李刺史，你不觉得，我此刻你夫人看起来也无什么两吗？我是费了极大功夫。如此月夜，你既思人，我扮你瞧，岂不正好？”

李穆微微眯眼，眸底蓦然掠过道阴沉的凶光，手微微动，已拔剑出鞘，剑锋闪烁，朝着对面女子的张脸，削了过去。

“找死。”

他的话音简洁短促，不闻怒意，却也不带半点感情。

慕容喆没料他动下杀手，大惊，急忙闪避，用尽全力往后仰去，堪堪终于避过了迎面削来的剑，却还是感到面门凉，额头片头发，已剑锋削断，簌簌掉落。

她立刻想起当在义成附近的片荒原里，他硬生生地废了自己兄长臂的幕，不禁胆寒，面妆也是掩盖不住其下蓦然煞白的张脸色，没等男子再起第二剑，迅速后退：“罢了！我这去掉！”说完匆匆来到水边，俯身蹲了下去，掬水，清洗着脸，很快洗去面上掩饰，恢复了自己原本的脸孔，站了起来，勉强笑道：“李刺史，如此你满意了？”

月光照出张湿漉漉的苍白颜色的美貌女子面孔。

李穆收剑归鞘。

“你来何事？”他的语气，随之恢复了平淡。

慕容喆再不敢他调笑，正色道：“我这趟来，是奉了我的叔父，大燕皇帝陛下之命，来李刺史你送道信。”

在不久之前，李穆致力用兵收复陇之时，先前逃回到了龙城的慕容也打败了柔然人，彻底控制萧关，消灭了附近数股大小势力，前些时，又与北夏战，胜，地盘推到了朔州幽州，随即在燕郡重建燕国，自立为帝。

幽州之北的大片北方边域，乎已经全部落入了慕容氏的手中。

她从怀中取出信，双手奉着，递了过来。

李穆没接，只道：“我鲜卑人素无往来。他有何事？”

慕容喆见他不收信，慢慢地收了回来，定了定，道：“叔父早听闻李刺史之名，先前李刺史取下长安，叔父道陇很快会属刺史有所。果然今事成，喜贺。”

李穆不语。

慕容喆顿了下。

“李刺史想必知道了，我叔父打败柔然，已在燕郡重建燕国。叔父知道李刺史平定陇之后，要取洛阳。实不相瞒，我大燕对洛阳，亦是势在必得。实在是当年，我鲜卑族，受羯人之辱过甚，取洛阳，复国仇，乃是我慕容阖族之人发下的不二愿誓，不惜代价，纵然粉身碎骨，亦是要完成誓愿！”

“两虎相争，必有伤。我叔父对李刺史，谓是英雄惜英雄，实在不愿你为敌。关中之富，天下人人垂涎，我叔父本也有意要夺陇，但李刺史既已抢先步，叔父也成全。李刺史，陇潜力沃野，如今皆在你的掌控，你名为南朝刺史，与王又有何分别？何不此在长安自立为帝，从此天下之大，唯我独尊？是南朝，李刺史你若有心，后亦足能够取而代之！”

她望着李穆，双眸闪闪。

“李刺史，我叔父的信中之意，是他愿与你立约。今，你占长安，我大燕要了洛阳，完成夙愿，后，以潼关、淮水为界，各自立业，互不相干。。”

“我叔父言，只要你答应，他必信守誓约，愿与李刺史歃血为盟，绝不食言。你若有心要下整南朝，有任何需要之处，我大燕亦会倾力相助。”

“是我慕容喆……”

她朝着李穆，慢慢靠了些过去，声音再次转为柔媚。

“我虽无用，但也能做些事的。倘若李刺史有需，我也能留下，无论何事，我都供你差用……”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高耸的片胸脯微微起伏，用含着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双眸眨不眨。

李穆看着面前这血统高贵的企图游说自己的鲜卑女子，沉默了片刻，唇角慢慢地牵了下，露出缕似笑非笑般的表情。

“胡汉不两立。”

“且莫说洛阳了，是今之幽朔，古起，亦是我中国之地。”

他唇角抿起，笑意消失。

“慕容公主，回去告诉你的族人，回到你们祖先的地方去。凡觊觎我汉地，裂我疆土，是我李穆之敌。有生之年，口气在，我必逐驱灭之，绝无例外。”

慕容喆的眼睛里的期待之色，慢慢地消失了。

“李刺史，先前你曾取潼关，后因陇不稳，又退守长安。如今你既取了陇，想必接下来的意图，是东进，二取潼关，以图洛阳。”

“我在南朝居过些时。据我所知，如今的虞国，莫说权贵，是皇室，亦早没了收归北地故土之心，人人各自得利，天下苟安，是最大好事。此也为人之常情。天下何人不是为了己利而存？我叔父的本意，本是交好于你，大各取所欲，岂不最好？”

“你在南朝的声望已是如中天，单长安战，足以叫你在汉人心中威仪不堕。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又何必定与我大燕大动干戈，再争洛阳？如今如此好的机会，你为何不自立为王？”

她凝视着李穆，双眸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