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萧永嘉见女儿竟落泪，顿时勃然大怒。

“怎的，难道你真要抛开高家，抱着所谓从一而终的荒唐之念回去京口伺候那一家人？我绝对不允！今日起，你给我留在家中，哪里也不许去！倘若叫我知道你暗中和那李家有所往来，休怪我对李家人不客气！”

眼中泪花，倏然滚落。

洛神擦泪，摇头。

“阿娘，你错！诚如你所言，我嫁去李家不过也个把月时日，李家人待我再亲厚，又怎可能及得上父母生养之恩？先前我嫁，不过也是被迫。如今你们若能将我带回，我为何不肯？我只是不解，当初我嫁，全是你们的安排，事情临头，我知道。如今我回，你们事先又不和我道上半句！阿耶阿娘眼中，阿弥是为何物？这回你来接我，倘若你话先与我说明，叫我告一声李母再走，怎就不行？以高氏之势，你们要带我回，难道她竟寻死觅活强行不放我走？”

萧永嘉一时语塞，应不出来，见女儿不断地擦泪，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从她面颊滚落。从未见她如此伤过，顿时又慌起来。

“阿弥……阿娘实在不知你这怒气从何而来……阿娘所为，难道不全是为你好……”

她朝洛神走了过去，伸手想要抱她。

洛神掉头，掩面而出，在门外阿菊等人惊诧的目光之中，飞奔回自己屋，门反闭，便扑在了枕上，闭目，眼泪流个不停。

从知悉那个伧荒武将求婚之日开始，到陆大兄离去，她怀着一颗惶恐、决绝之被迫出嫁，今日又以这种方式被带回……父母不和，多年以来，自己夹杂其中的惶惑和苦楚……

所有堆积在心底的委屈、遗憾、愤恨，尽数随了眼泪，滚滚而出。

门外不断传来拍门声，夹杂着萧永嘉焦急的呼唤之声。

洛神充耳不闻，只是不停地流泪，默默地哭泣，直到哭累，慢慢止住。

天黑下去。屋里没有点灯，昏暗一片。

“阿弥！阿弥！”

外头安静片刻，忽然，阿耶的呼唤声也传进来，充满了焦虑。

“你再不开门，阿耶破门了！

“阿耶，我妨的！叫我一个人静一静！”

洛神躺在昏暗里，用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应一句。

耳畔再次安静下来。

世界也终于得以清净。

洛神闭目，便如此一个人在床上卧着，也不知睡着或是醒着，良久，及至深夜，方慢慢地坐起身，自己燃灯，坐到妆台之前，对镜好凌乱的发髻，整了整衣裳，最后打开门。

萧永嘉和阿菊她们，都还等在她的门外。

见她终于现身，不约而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