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存心刁难,爱恨如狂
六月十八,太后寿辰。
宫中张灯结彩,红幔垂悬,处处摆放着花香浓郁的奇花异卉。尤其是延庆殿,装饰一新,既有奢华的喜庆,也有天家的华贵。
如去年一样,酉时宴开延庆殿,仍在大殿前庭,东侧搭建了一个华美的舞台。
酉时将至,墨君狂还在御书房看奏折,宋云提醒道:“陛下,时辰将至。”
适时,容惊澜进来,行礼后道:“陛下,万事俱备。”
“魏国太子、秦国太子可进宫了?”墨君狂剑眉微拢。
“眼下已至延庆殿,陛下放心,晋王等宗室子弟先行作陪。”容惊澜眉宇轻蹙。
“这两日你陪他们在秦淮河逛了逛,可有发现什么?”
“这两日,臣与晋王作陪,泛舟秦淮,笑谈风月,并无谈及三国大势、家国朝政。据臣观察,魏国太子、秦国太子对金陵、江南的繁华富庶与江南佳人颇有兴致。对了,魏国太子提起邀月楼,昨晚臣与晋王带他们前往邀月楼欣赏歌舞。”
墨君狂离案,深黑的瞳孔微微一凝,“一晚无事发生?”
容惊澜回道:“他们欣赏了歌舞,看中一个舞伎,请那舞伎来唱曲、跳舞。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墨君狂问:“传闻魏国太子拓跋浩狂妄、秦国太子慕容焰阴险狡诈,就你这两日所观察,当真如此?”
容惊澜担忧道:“据臣所看,倒是不差。两国太子皆非善类,臣担心他们会在寿宴上有所刁难。”
“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时辰已至,陛下可要去延庆殿?”
墨君狂往外走去,铁臂有力地挥动,明黄色龙袍在血红的余晖中越发亮得耀目。
容惊澜跟上,心中略感沉重。
抵达延庆殿,宋云扬声通禀,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入,庭中所有人皆屈身迎驾。
御案位于正北,与孙太后的凤案平设。
孙太后慈祥地笑着,看着儿子在万众瞩目中落座。
后半生的尊荣,是儿子所给予,她不苛求什么,只求兄友弟恭、和睦团结,只求自己安然度过下半生。她百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会有怎样的惊涛骇浪,她不知道,也管不到了。
贵宾宴案设在左列的首席、次席,右列首席是晋王,次席是容惊澜。宫眷皆安排在两列宴席的外侧东北角、西北角,光线较暗,看不太清楚那些打扮入时的宫眷的容貌。
墨君狂挥手让众人坐下,不经意地侧首,往东侧瞧去,安乐公主的宴案没有人。
冯昭媛眼尖,看见陛下看过来,立即媚笑相迎。其他妃嫔眼见如此,纷纷笑起来,笑靥如花。
宋云俯身低声道:“今晚安乐公主为太后献舞,想必是去准备了,皇贵妃应该陪着公主。”
墨君狂举起酒樽,高声朗朗,“今日是母后寿辰,魏国太子、秦国太子躬身来贺,敝国之幸。事后朕当亲写国书,多谢贵国陛下来贺。”
孙太后亦高举酒樽,扬声道:“哀家活了这把年纪,今日有此荣耀,足矣。哀家敬魏国、秦国诸位贵宾一杯!”
墨国君臣与魏国、秦国一众举杯饮尽。
然后,宋云宣布寿宴开始,歌舞助兴。
轻快悠扬的丝竹声响起,一列舞伎姗姗行来,在两列宴案中间的鲜红毡毯通道上翩翩起舞。这六个舞伎腰软身细,紧身碧绿衫裙裹着柔软的肢体,跳着轻快的宫廷舞。
正在众人赏舞、饮酒之际,水意浓从延庆殿的宫室出来,来到宴案就座。
从她所在的位置望过去,斜对面正好是贵宾宴案。
首席应该是魏国太子一行。当中那三十来岁的粗犷男子便是魏国太子拓跋浩,其迥然不同的魏国皇族衣袍与发式,倒是与古装剧中的金国、元国皇族衣饰相似。拓跋浩面容粗犷,浓眉深目,唇厚须黑,典型的北国面相;他体格魁梧高大,着一袭暗红衣袍,黑发编成两条辫子,再折起来,垂于脸侧。在一片较为文弱的墨国君臣中,他尤显得巍峨如山,鹤立鸡群,就连高峻的墨君狂,也及不上他的高度、强壮。
而秦国太子慕容焰,体格与墨君狂差不多,面容亦粗豪,衣袍与拓跋浩相差无几,一头黑发好似没有打理,乱糟糟的,只戴着一个纯金鹰首头箍。
这两国太子皆人中龙凤,面目非同一般,想必智谋、心机也不在话下。
他们津津有味地欣赏歌舞,好像不曾见过江南美人,露出垂涎之色。
忽然,水意浓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搜了一圈,终于找到那人。
目光相撞,她惊愕,继而震惊。
那人可不就是拓跋泓?
他是魏国太子的随从,还是魏国皇族中人?
拓跋泓坐在魏国太子右侧,也是魏国皇族男子的发式,着一袭宝蓝衣袍,正饶有兴致地看她,似笑非笑,唇角略略上翘。
水意浓心潮起伏,完了,两国太子来贺寿,只怕不简单。
拓跋泓望着她,眼梢的微笑越来越明显,好像对她说:意浓,我们又见面了。
她收回目光,心中惴惴,他这样看自己,如果墨君狂瞧见了,只怕又要误会了。
然而,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早已决定不再喜欢他,不再抱有希望,他再怎么误会、再怎么盛怒,也与她无关。
六个舞伎退下,接着献舞的便是安乐公主。
舞台上垂挂的莲花宫灯都亮起来,所有人都望过去。秦仲等一众乐师坐在舞台一侧,准备就绪。四个男舞者、四个女舞者先行上台,表演了一小段开场舞,接着乐师奏响《逐梦令》,墨明亮与舞伴各自从两边上台,跳着轻快而柔美的舞。
她青丝披散,妆容淡淡,着一袭粉红薄纱长裙,随着她的舞动而飞扬,飘逸浪漫。
伴舞拉开四匹深碧绸缎,上下舞动,营造出盛夏碧绿花苑的氛围。慢慢的,一袭白衣的男子看见了正陶醉花木中的她,便过去相识……女子羞涩,男子主动,紧追不舍,追寻美人芳踪……女子用绿绸裹住自己,男子拿着绿绸一端,慢慢地往回收绿绸,女子则优美地旋转着……两人越靠越近,索性用绿绸覆住,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紧紧相拥……接着,伴舞将绿绸抽走,他们牵手舞起来,深情相望,快乐翩跹。
是的,水意浓编了一个音乐剧。
乐曲一变,是节奏感极强的《征服》。
蓦然出现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强行分开正沉醉在爱情中的他们,他们痛苦哭泣,难分难舍……他们被两帮人抓住,想要靠近对方,却无能为力……两只手慢慢靠近,又慢慢远离……侍卫将男子绑起来,吊在半空,女子死死地搂着心爱的男子,泪流满面,最终抱不住,跌倒在地……
侍卫挥动粗绳,将那男子撞向舞台后面的木板模拟的高墙,一次又一次……女子看着他在半空飘荡,看着他被侍卫狠狠地撞向高墙,看着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公主”,看着他为自己受苦,疯狂、疯癫地舞动,表达她内心的痛楚……
所有人都被这新颖、奇特的舞蹈故事吸引了,被这支舞所讲述的爱情感动、震慑,一眨不眨地观看。当内外命妇看着那男子被侍卫折磨得遍体鳞伤,不禁热泪盈眶。
折磨够了,男子被侍卫放下来,奄奄一息,然而,公主不见了。此时,曲风一变,是缠绵悱恻、痛彻心扉的《回到起点》。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寻找公主,找啊找啊,终于找到了公主——公主逃出来,亦奄奄一息……于是,他们跳起深情而舒缓的现代舞,表达了他们远走高飞,开始新的生活。
乐曲余音袅袅,他们站在舞台上,台下掌声如雷,久久不息。
所有人回过神,议论纷纷,大多数赞赏这支舞的独树一帜、精彩精妙。
孙太后没想到女儿为自己跳了这么一支感人肺腑、动人心魄、别具一格的爱情之舞,泪湿眼眶,久久无法平静。
墨明亮走到母后身边,蹲下来,流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之态,“母后,儿臣以这支舞为母后贺寿,希望母后喜欢。”
“喜欢,很喜欢。”孙太后欣慰地笑,搂过女儿。
“儿臣先去更衣,回来再陪母后。”墨明亮望一眼魏国太子那宴案,然后走了。
水意浓也惊叹,安乐公主的确很有舞蹈天赋,短短时日就跳出这么一出精彩的音乐剧,震慑了所有人。
墨君狂侧首,望向她,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没料到,她为安乐公主编了这么长的舞,讲述了一个痛彻心扉的爱情故事。如此爱情,的确令人感动、心痛。
魏国太子拓跋浩忽然道:“墨皇陛下,献舞的这位女子可是贵国安乐公主?”
墨君狂应道:“太子睿智。”
秦国太子慕容焰揶揄道:“安乐公主不仅长得美,而且舞艺精妙。拓跋兄,你不会想迎娶安乐公主吧。”
“如安乐公主这般貌若天仙的美人,哪个男人不想佳人在坏?”拓跋浩豪爽地大笑。
“拓跋兄,你的太子府美人无数,何必糟蹋了墨国金枝玉叶的安乐公主?”慕容焰讥讽道。
“本太子的确拥有无数美人,不过像安乐公主这般身份尊贵、舞艺精湛、气韵独特的美人,本太子第一次见。”拓跋浩并不生气,反而兴致勃勃,“慕容兄提醒了本太子,倘若墨皇陛下愿意将安乐公主嫁给本太子,本太子他日登基,必定册封安乐公主为后。从此魏墨两国交好,为兄弟友好之邦。”
“即便墨皇陛下愿意,只怕安乐公主也不愿嫁给你。”慕容焰又是冷嘲热讽。
两国太子拿安乐公主调侃,旁若无人,墨国一众朝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孙太后亦一脸不悦,墨君狂倒好像恍若未闻,悠然自得地饮酒。
水意浓气愤地瞪他们,魏国、秦国太子当众拿安乐公主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
拓跋泓欣赏她生气的模样,她再次撞上他饱含深意的目光,连忙避开。
他忽然道:“陛下,敢问安乐公主这支舞是何人所编?”他的态度颇为恭敬,“听闻贵国右相容二夫人擅舞,亦擅编舞,今晚安乐公主这令人耳目一新的舞是否容二夫人所编?”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水意浓气息一滞,他这么问,有什么企图?墨君狂又会如何回答?
墨君狂安之若素地搁下酒樽,戴着硕大深碧玉戒的手随意地搁在案上,唇角似有笑意,“朕委实不知,回头问问安乐。”
宫眷那边忽然出现一道女子娇柔的声音,“如此新奇的舞,自然是容二夫人所编。”
话音未落,他面色剧沉,眼中掠过一抹寒气。
“原来真是容二夫人所编。小王远在洛阳,亦听闻容二夫人跳过、编过不少惊世骇俗的舞,总想一睹风采,今日总算见识到她所编的舞,当真耳目一新。”拓跋泓一笑。
“齐王谬赞,容某为内子谢齐王赞誉。”容惊澜彬彬有礼地说。
水意浓心神大震,拓跋泓是魏国齐王?为什么水大小姐的记忆中没有齐王这号人物?是水大小姐不知道吗?
拓跋泓站起身,笑得眼眸流光熠熠,“墨皇陛下,皇兄奉父皇之命来贵国贺寿,听闻贵国右相二夫人精于舞艺,乃墨国绝无仅有的大美人。因此,皇兄特意带来我大魏国第一舞伎香浓,有意让香浓与容二夫人一较高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水意浓又是一震,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拓跋泓,你究竟想做什么?
墨君狂垂于身侧的左手慢慢握成拳,黑眸阴鸷了几分,冷戾之气冉冉流动。
“齐王美意,容某心领。”容惊澜飘逸地站起身,以轻淡如水的语气道,“近来内子旧疾复发,卧榻静养,只怕要辜负齐王的美意。”
“若是如此,那便可惜了。”拓跋泓对拓跋浩道,笑意未减,“皇兄,此行无缘得见容二夫人风采,父皇问起,不知如何禀奏呢。”
“罢了,不必强人所难。”拓跋浩豪气道。
拓跋泓坐下来,又望向宫眷那边,毫不避讳,眉宇含笑。
这一次,墨君狂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一动。
齐王看的是意浓?难道他与意浓是旧识?
更衣后,安乐公主回到寿宴,与水意浓坐在一起。
她不自信地问:“方才我跳得如何?”
水意浓笑道:“跳得很好、很棒,魏国太子看上你了呢。”
墨明亮斜睨她一眼,嫌恶道:“魏国太子一瞧便知是野蛮人,我才看不上他呢。”
“那咱们的安乐公主看上哪个美男了呢?”
“你取笑我。”墨明亮冷哼一声,别过身去,不理她。
此时,舞伎跳着柔缓的舞,有的赏舞,有的闲谈,有人饮酒,不一而足。
整个庭苑灯火辉煌,无数宫灯照得延庆殿如同白昼,流光璀璨,奢华靡丽。
寿宴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半,慕容焰忽地起身,站在中间的通道上,微微屈身,“墨皇陛下,本太子奉父皇之命,呈上贺礼,祝贵国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来人,呈上贺礼。”
他的随从上前,双手前举,是一只包着红绸的木盒,上面还用红绳系着一个精致的花结。
慕容焰爽朗道:“盒中是我大秦国最珍贵的圣物,不过若要看盒中是何物,需先打开花结。”
宋云接过木盒,放在御案上,顺手打开花结。然而,奇怪,为什么打不开呢?他扯了几下,怎么也打不开花结。
在这万众瞩目的寿宴,外国使臣也在,他见过不少大场面,身经百战,可竟然打不开木盒上的花结,多丢人呐!
“此乃特殊的花结,不易解开。”慕容焰得意洋洋地笑,好像墨国人打不开贺礼,便是羞辱了墨国人似的。
“陛下,奴才无能。”宋云额上布满了汗珠。
“诸位爱卿,谁能解开?”墨君狂虽觉秦国太子此举有羞辱之意,但也无可奈何。
宋云捧着木盒走过去,让有兴趣一试的朝臣试一试。
可是,不少朝臣都试了,还是打不开花结。
容惊澜试了,不行;晋王试了,也是不行。
这个花结,好像是死结,无论从哪一条红绳入手,都解不开。
慕容焰更得意了,冷嘲热讽地笑,“在大秦国,如此花结,七岁姑娘都会编织、解开,墨国能人异士如此之多,竟无人能解?”
墨国群臣皆感面上无光,羞惭地低头。
墨君狂怒火直窜,却硬生生地压住,寒声道:“还有谁试一试?”
水意浓凑在墨明亮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墨明亮奔过去,向一个侍卫要了一把匕首,藏在袖中,走到御前,以清亮的嗓音道:“皇兄,臣妹愿意一试。”
墨君狂点头,她向慕容焰灿烂一笑,举起匕首,利落地割断红绳,解开了花结。
众臣错愕不已,慕容焰面色一变,正想开口,却被她抢先。
“秦国太子,此法最简单。满朝文武假称解不开,是因为担心这么做,会伤了贵国送母后这份贺礼的美意与两国友好邦交。本公主只是弱女子,不懂家国大事,只想为母后收下这份贵重的贺礼,免得贵国陛下的美意付之流水,还请太子包涵。”墨明亮不卑不亢地说道,浅笑吟吟。
“此乃我国陛下精心准备的贺礼,盒中是大秦国万千百姓梦寐以求的圣物,须以最虔诚的心意开启,岂能用兵刃开启?公主此举,有损我国陛下的美意与诚意。”他义正词严地说道,面上怒气沉沉,“我国陛下知晓,必定雷霆大怒。”
墨明亮语塞,不知如何应对,紧张而心虚。
水意浓感叹,安乐公主才回京不久,没见过这些大场面,到底怯场。
于是,她缩着身子,扬声道:“贵国陛下让太子献上贺礼,以示两国友好邦交。这份珍贵的贺礼有了如此花结,便是锦上添花,如果这‘锦上添花’变成了挑起事端的罪魁祸首,那秦国这份贺礼究竟有多少诚意,可想而知。太子,花结只是让贺礼看起来更精致,最重要的是这份贺礼有多少诚意,如果太子非要在这细微之处纠缠不清,那太后无法欣然接受这份贺礼。如此一来,太子如何对贵国陛下交代?如果因为一个小小的花结而惹出事端,影响两国邦交,太子又如何对贵国陛下交代?”
虽然她不想出风头,但这件事只能由女子出言相帮,才不会更激怒秦国太子。如果是晋王或容惊澜帮腔,秦国太子必定不依不饶,将事情闹大。原本,秦国太子送这份贺礼就是有意刁难,有意羞辱墨国,挑起事端。
众人闻言,纷纷望向出声的地方。
宫眷所在之处比较暗,不知是谁说了这番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又不卑不亢的话。
晋王、容惊澜、孙太后和墨明亮自然知道是谁说的,墨君狂更是清楚,没有回头看她,心中赞赏她的辩才与机智。
慕容焰听了这席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目色阴沉,“本太子素闻墨国人杰地灵,右相容惊澜以才智闻名天下,想不到墨国宫中还有辩才如此了得、胆识不小的神秘女子。墨皇陛下,不知方才这位女子是何人?本太子想一睹芳容。”
“只是一介无知宫人罢了,难得太子对朕的近身宫人有兴致,那便如太子所愿。”墨君狂龙颜大悦,豪声一笑,“金钗。”
金钗面露错愕,看着水意浓,犹豫了须臾才走出来,站在御案一侧。
当听到“金钗”二字,水意浓大大松了一口气,还是他反应快。
慕容焰望了一眼长相清丽的金钗,不动声色,似乎有点失望,好像她并不入他的眼。
站了片刻,金钗便回去,站在水意浓身后。水意浓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与嚣张狂妄的魏国太子、秦国太子相比,墨君狂尤显得沉稳内敛,却又帝道十足。他朗声道:“既是秦国圣物,朕与群臣自当共瞻一番。”
宋云打开木盒,又见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来,却是一支与天山雪莲相像的干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