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刘洋办公室内，短短半个小时已经被熏成了一个迷雾缭绕的仙境，管均进去的时候差点被熏出个跟头来。

“卧槽，你抽了多少？”

刘洋那大眉头好像就从没松开过，快要打成死结了，他苦大仇深地抬眼看管均，狠狠嘬了口烟边吐边说：“这回麻烦了。”说着他将仅剩的烟屁股捻进烟灰缸中，站起身：“算是帮我个忙怎么样，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

审讯室中，除了中央空调“嗡嗡”运转的声音之外，整个审讯室跟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就连呼吸都是凝滞的。

顾承奕面色青灰，嘴唇发紫，额角青筋凸显。就算死了，那双眼睛却一直睁着，似乎是不甘心一般死死瞪着，眼珠灰蒙蒙跟挂了层浆一般。

“什么时候发现人死的？”管均带上刘洋给他准备的手套，探查顾承奕的脉搏和瞳孔。

“半个小时之前。”一旁站着的小警员赶紧搭话。

“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多长时间？”

他这么一问，屋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只有刘洋眯了眯眼：“就是半个小时前出的事，当时小赵给他录口供什么都问不出来，准备出去休息十分钟再继续，结果回来就这样了，前后时间差不超过十分钟。”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都发现了其中的疑点。

人确实是死了，尸/体都凉透了。可这也是管均觉得奇怪的地方，按道理冬天人穿的厚，死后四到五小时才会失温到跟环境温一致。可这才半个小时，审讯室也长期开着空调，但尸/体不仅失温，摸上去更是冰凉。

以现在的环境，不可能会有对尸/体做手脚都可能，这么看的话，就连管均都没办法解释看到的一切。

管均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刘洋跟刚刚说话的小警员外，还有三个人：“神志丧失，颈动脉搏动消失，无自主呼吸反应，瞳孔散大，对光反射无反应，初步断定死者死于心脏骤停，但具体什么原因需要交给法医那边做尸检。”

人多口杂，管均不好多说什么，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这么说，很有可能是死者自己之前就有心脏疾病，对吗？”一个岁数大一些的警员问。

管均看看他，又扫了一眼他的肩章道：“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一切都需要尸检后才能知道。”他不能随口下结论，这个时候每说一句话他都要慎重。

絮絮叨叨又解释了半天，人员才陆陆续续走出审讯室，管均临出门前又向后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他瞬间背后生出了一层白毛汗。

原本被他合上眼睑的人，此刻二目圆睁看着管均，是有焦距的看着他，而不是他这个方向。

他再想看，却被跟在身后不知情的刘洋“咔哒”一声把门带上了。

“怎么了？”刘洋看管均脸色不对。

管均没理他，径直过去一把推开们，尸体闭着眼睛安详地趴在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啊，没事，……可能是昨天加班太累了。”管均合上门揉揉眉心离开了。

“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前了解一下他的死因。这个，你也知道，毕竟是需要担责任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捅到上面，真有个什么事，想补救都补救不回来。”刘洋送管均上车，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顺口解释了一下。

“我明白。”管均敷衍的应了一声，脑子里还在转着刚才出门看到的那一幕，每次一想到那双眼睛他就心里发毛。

“行了，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赶紧回去吧，老爷子该等急了。”

“嗯。”管均应着，想了想又跟刘洋道：“你……要不再去看看监控吧，别到时候有什么遗漏，尸温不太对。”说完也没再跟他寒暄，直接开车回家。

刘洋看着面前慢慢融入车流的管均，眉心微蹙。尸温不对他清楚，这也是他想叫管均赶在法医来之前先看一眼的原因，可他总觉得管均自从见到顾承奕的尸/体后，就心不在焉的。

管均用最快的时间调整自己，一遍遍的自我告诫是因为太累了，眼花了，等快到家的时候，他的心情已经基本调整了回来。

楼下照着刘洋买给他的早点原样又买了一份提溜着上楼。

一开门屋里安安静静的：“三叔？”管均叫了一声，没反应，看看表，还不到九点。往常这个点儿老头都会在家的。

换了鞋，把早点搁桌子上里外屋晃悠一圈，一个三居室能有多大，空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估摸出老头子的去向，管均进卧室掏出件羽绒服准备换上，脱掉衬衣准备换个毛衫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从怀里“啪嗒”一下掉了出来。

管均捡起来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跑去卫生间，对着镜子扒拉脖子。

果然，原本脖子上黑色皮绳挂着的一块桃木牌一裂两半，一半还在绳子上挂着，而另一半则被管均握在手里。

管均心疼坏了，这个牌子他是从小带到大的，他三叔说这是他爸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难道是跟那个顾承奕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弄坏的？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跟合理的解释了。

本来想咒骂两句的，可一想到人都没了，人死大过天，管均也就不想再逞口舌之快了。

心疼吧啦的把链子摘下来，连同另外半块一起小心的收起来，准备过几天找个地方看看能不能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