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9章 不一样
要被买家挑选的“货物”们神色恭敬,躬身低头齐应了声。“都抬起来做介绍吧。”叶夏这时说了句,她选人首先要看的是品性,再就是能力,如果品性和能力俱佳,自然首当其选,而通
过她状似不经意地观察,一年约四十,目光清正,个头中等,有着一副国字脸,曾在前主人家做二门管事的男人看起来还不错。这位做自我介绍时神色恭敬却丝毫没有趋炎附势之色,且不时
望向女奴那边和一群被绳子串在一起的青壮年那边,足见是个心系家人的。买这样的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重情,只要在主人家生存安稳,一家人在一块,服侍主人绝对忠心,但同样的
,一旦家人受主家的对头钳制威胁,那么这个人起码有一半可能会为了家人背主。当然,这不是绝对,如果主家真心善待下人,做下人的心思正,那么后一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叶夏眸光
微闪了下,她有她的驭人之法,并不担心家中下人背主。
于是,她手指自己看中的那位曾在主家做二门管事的中年人,很快,对方被人牙子带到她面前,问对方几个问题后,不等叶夏和人牙子谈价钱,这位被叶夏问话的中年男人“扑通”跪地,
向叶夏磕头,求叶夏把他的家人全买下,并发誓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必誓死忠于主家。人牙子手里攥着一软鞭,正欲抽打这位跪地,祈求叶夏买下他一家的中年那人,被叶夏抬手阻止,
她淡淡说:“你起来回话吧。”男人身子骨看起来还算不错,但许是跟着主家下狱,被关了段时日给饿着了,因此,起身的时候,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担心快要成交的生意出现变故,人
牙子狠狠地瞪眼那中年男人,接着无比谄媚地对叶夏解释:“他只是饿着了,身体没一点病,小的用项上人头向您担保。”叶夏只是轻“嗯”一声,没再理会人牙子。“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他们原先都是做什么的?”听到叶夏问话,郝福,嗯,也就是那位被叶夏选中的中年男人欲再次跪地回话,见状,叶夏启唇:“站着回话即可。”郝福目露感激,谢过叶夏的仁慈,作为人
,如若不是生活所迫,哪个愿意卖身为奴,愿意见着人就卑躬屈膝,然,他们一家是没法子,缘由很简单,他和老婆子最早是一官宦人家的家生奴才,娘老子早逝,不过死前,有和同样是家
生奴才的耿家结亲,给他定下耿家唯一的闺女大妞,而耿家一家三口都是老实的,在他娘老子病逝后,没有悔婚,甚至在他十八那年,求主家做主,给他和耿大妞把亲事办了,可谁都没有想
到,耿家两口子在他和耿大妞婚后第四年相继病逝,紧跟着主家犯事,他们做奴才的被衙门聚在一块发卖。为了能和妻儿卖到一处,他没少求看管他们的官差老爷,再加上他的名姓吉利,及
娘子有一手好厨艺,他们两口子和三岁大点的儿子被一富户买下,这富户一家待下人倒不苛刻,自那日起,他们一家三口算是有了着落,且服侍这第二任主家近二十年。然,天有不测风云人
有旦夕祸福,主家的小公子为个花楼女子和一官价少爷打架,导致对方从楼梯上滚落,摔断一条腿。一怒之下,那位官家少爷府上直接将事情告到衙门,当日,主家一门,连带着他们这些做
奴才的全被下狱。在这个世道里,惹到权贵人家,出身卑贱的商贾能讨到好?不出两日,主家满门被流放岭南,终生不得踏出管教地一步,家产抄没,奴才发卖,就这样,他们一家老老小小
八口人经衙门转卖到人牙子手上,再由人牙子在这集市上卖出。
说起来,八口人中,他在主家出事前,是府上的二门管事,老婆子是厨房管事,大儿子是主家一铺面里的掌柜,大儿媳本是孤女,由于手巧,能梳出不少时下流行发式,被主家夫人器重,
留在身边伺候梳洗,再就是他的小儿子;年十六,跟着府上的车把式学赶车两年,这算是一门手艺;另外,便是他长子膝下年龄尚幼的孩儿,老大六岁过半、老二五岁,这俩是小子,下面剩
下那个是个女娃娃,不到四岁。按理说,像他们一家这样的情况,没有大的拖累,哪怕是他年幼的孙儿孙女,在主家小少爷小小姐院里做个小跑腿的、小丫鬟都是可以的,但今日接连好几拨
来买下人的,都没要他们一家。缘由很简单,他家老婆子在狱中患了风寒,那些买奴才的各府管家觉得晦气,又因他们一家要在一位主家伺候,那些本看中他或者看中他长子、长媳、幼子的
大管家,摆摆手,不再理睬他们,将视线投向其他跃跃欲试想尽快有个主家的人身上。“贵人,您就行行好,把奴一家都买了吧,奴的婆娘患风寒不是特别严重,差不多吃两副药就能好,她
在厨房里可是一把手,做的饭菜香着呢!”见自己介绍完家里人的情况,这站在他面前,看似衣着简朴,但气韵瞧着就相当不凡的年轻公子半晌不做声,郝福跪地,“砰砰砰”地就朝叶夏磕
响头:“贵人您请放心,奴这一家子没吃闲饭的,就是奴的三个孙儿,俩小子在院里跑跑腿,伺候小少爷一点问题都没有,至于奴的小孙女,那丫头是个机灵的,府上若是有小小姐,让奴那
小孙女在身边伺候,也是没问题的,奴一家老实本分,万万不会做出背主的事……”没等郝福把话说完,叶夏的视线挪向人牙子身上:“把他的家人全带过来吧,我瞧两眼。”闻言,人牙子
眼睛一亮,二话不说便冲着手底下的小弟喊:“还愣着做甚,赶紧地,把这郝家一家老小都带到贵人面前来。”随着应声,很快,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搀扶着一位两鬓斑白,憔悴不堪,
面带病气的中年妇人缓慢走过来,在两人身侧,跟着俩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眸光挪转,叶夏又看到一二十来岁,身量清瘦,面相忠厚的年轻人和一十来岁的少年。时间在点滴流逝,三个小
孩有些战战兢兢,俩哥哥左右牵着妹妹的手,紧紧依偎在母亲和祖母身侧,忽然,那位中年妇人跪在地上,看向叶夏磕头说:“贵人,奴知道奴的情况,您只要买下奴的男人和儿孙们就好,
奴……”“老婆子你胡说甚?”郝福瞪向自家婆娘,眼眶明显泛红:“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要一家人进一户主家的门,要是你再胡说,那咱这一家就听天由命,等着散了吧!”“娘,儿子和
小弟是不会和你分开的。”郝福的长子郝丰语气坚定,看着那中年妇人,眼眶亦红通通的。“一家人要在一起。”郝年是弟弟,看眼叶夏,继而表明自己的态度。郝福是个有阅历的,之前娘
老子在世时,没少听他做管事的老子说些人情世故和识人的眼力劲,而自打叶夏被人牙子带过来那刻,心里莫名就生出叶夏这个人不简单,在被叫出来问话时,又觉察出叶夏是个能善待下人
的好主子,基于此,他不想放过被叶夏买走的机会,这心下一有决断,后面就有了他跪地朝叶夏连磕响头一事。“说个价吧。”叶夏的目光落到人牙子身上,神色间看不出要买还是不买这郝
福一家,听到她的言语,人牙子摆出一副痛快样:“贵人若是诚心想买这一家,那小的就给您抱个实价,这爷仨七十五两,这年轻妇人二十两,三个小的嘛,贵人给十五两即可,至于那老妇
,小的不要钱,算是给贵人您搭个添头。”“一百两,同意的话,我这就给你掏银票,不然,我再去别的地儿看看。”叶夏觉得这郝福一家简直是给她和儿女们的那个小家标配的下人,这一
买回府,厨房里的人有了,她穿女装或男装时,跟在身边的人也有了,三小只的玩伴自不用说,管家里杂事的人非郝福莫属,赶马车的小子郝年兼任,说是兼任,是在她穿男装的情况下,郝
年是她身边的小厮,这又是赶车又是做小厮,少年都能胜任,嗯,郝福的长子郝丰,曾是铺面里的掌柜,正好她要慢慢实施的计划,用得着郝丰的地方多得很。买下郝家一大家子不亏,就面
相而言,这一家子人,看着确实都是个老实的,不像偷奸耍滑之徒,还有,他们不是自身犯了事被主家发卖,是主家犯事,受到牵累,经衙门的手转到人牙子这被发卖,这在官府都是有备案
的,做不了假,用着放心。
但自己中意是一回事,却不能表露出半点端倪,免得这挣缺德钱的人牙子恶意抬价。不是她出不起多的银子,是她不想喂大对方的借口,助长其做这卖人口行当的气焰。“贵人,您不能这
样啊,小的上有老小有小,就靠这买卖挣点差价养活一家人呢,原本小的给您报的就是实价,另外还给你打了个添头,您现在一张嘴就砍掉十两银子,小的是真没法答应你啊!”“是吗?”
叶夏挑眉,视线落向那老妇:“你自个也看到了,那妇人一阵风都能吹到,脸上尽显病气,我这把她买回去,找大夫看诊买药不知要花多少钱,若运气不好,人若是在我府上没了,不得晦气
我整个府邸?再说那三个小的,都是少不经事的年纪,他们能做什么?别和我说伺候我府上的小少爷小小姐,实话告诉你,我府上先不说有没有小孩,就这三个小的年岁,我是做不到差遣他
们办事的。现在,你给句准话,卖,我掏银票,不卖,本公子走人,反正买卖是双方有商有量,讨价还价后才成交,总不能本公子不想买了,你非得拉着我买吧!何况一百两不少了,这做人
啊,切莫太贪心,否则,得不偿失。”语罢,叶夏作势要走人,下一刻,人牙子牙一咬,一脸肉疼地出声:“卖,小的卖,贵人您太会说话了,这要是不把人卖给您,小的这夜里睡觉怕是都
不安稳。对了,贵人,小的叫王二,日后您府上若是再需要买人,或者置办宅子庄子什么的,记得赏小的一口饭吃,小的可以用人品向您担保,小的做买卖向来都是童叟无欺,从不报虚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