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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大小姐嫣然一笑,道:“我自打我的人,与你们何干?”
说得那母子一愣,却仍是不放弃,苦苦相随。
还是聂清看不过眼,道:“不过是多添两双筷子,一起吧!”
这母子,便是江生娘子。
江生因是江家娘子在船上生的,遂起名叫江生。
这日午饭聂清在雁回楼请客,作陪的是上午泪奔的江生。
要说江生这孩子,除了有些认死理不好之外,别的都好。
比如说他做的鳜鱼羹,那就是一绝。在船上之时英洛见他作的鱼汤鲜美,便随口将宋嫂鱼羹的作法跟他提了下,因船上材料不齐,也未见着他动作,结果在漕帮的第二天,便见他端了一碗色泽金黄的鱼羹来,聂清见之垂涎不已,这时候江生这孩子就显露出了他极其不可爱的一面。
只见他冷着脸将漕帮帮主一把推开,手中鱼羹半点不洒,径自端到了英洛桌前,眼巴巴瞅着她。
二人自岸边之时结了怨,江生便对聂清很是有意见,鉴于现在吃住皆在他的地盘,言行还是颇收敛的,只是那面色绝谈不上和暖。
英洛在二人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将这碗鲜嫩澜滑的鱼羹吃到了肚子里。
她闭着眼细细回味了一晌前世自己某次出行任务之时,在杭州城吃过的美味,据说这菜是南宋一位宋五嫂曾作给皇帝吃的,以后便扬名天下。能在这反转的时空里吃到熟悉的菜,英洛感叹不已。
聂清此人有时虽泼皮行径,但他偶然也有通达之处。譬如对江生,他便从来不曾真正生气。等江生端着空碗出去之后,他吸溜了两下空气中残余的香味,赞道:“这小子做鱼,真是一绝!”
英洛笑道:“哪日我走了,将他留给你做厨子如何?”
聂清的大脑袋点个不住,口中直道好。
雁回楼临江而建,水气扑面,岸上佳木葱笼,江上云帆片片,当真舒爽之极。
聂清今日点了一桌子鱼,醋溜的,红烧的,鱼汤鱼头鱼羹鱼片,隐隐有暗嘲江生之意。江生也不恼,板着张小脸,坐得跟泥塑木雕般。
聂清失笑道:“江生尝尝吧,这雁回楼的鱼在扬州城是一绝,你若尝过了,做得肯定不比雁回楼大师傅作的差。”
英洛一一尝来,也诚心道:“这鱼的味道确实与江生做的不相上下。”
那孩子方才冷着脸,各菜皆稍尝即止,标准试菜的样子。
三人正吃着,便见沿江一顶轿子跑得飞快,那抬轿的四人皆着青衫,足下不停,竟是眨眼之间便到了雁回楼下。英洛正搛了块鱼,同上面的小刺顽强搏斗,被这四人惊得差点将鱼掉下地去,她竟停箸,探头去看,想看看这轿里坐着何等样人。
轿中之人还未出来,便见得极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人,奔此轿而来。
来人到了轿前便扑通一场跪了下去,趴在轿前痛苦流涕,英洛坐在此座,只见得他低着头不住拿自己衣衫的前襟擦,心想这人也真奇怪,依着她的意思,既是要哭,擦脸但将面前轿帘揭起来擦便是了,总不能将自己体面衣裳给弄得狼狈不堪,哪还如何见人?
她平生所哭极少,如何能体会楼下所哭者心中的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