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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再说吧。
我往前探,想要拖他出来,他却突然拨开我的手,往后缩了一下。
“你是谁?”突然听见他这样问。
“我是影娘娘,来救你出去的。”我温和地答道。
“你就是他们经常说起的那个云影影夫人?”
“是的。你不要怕。”
“我没有怕,”他斩钉截铁地说,停了一停,又问道,“母亲每天都在诅咒你。她说你是个丑陋如蛇蝎的人。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
这一问,竟将我问得怔在那里。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一笑,又说:“你问这些做什么。来,出来,我带你去找你母亲。”
“你会背我出去么?”他突然又这样问。
“你受伤了?”我惊讶问道。
“没有。”他说,“我只是问你会不会背我出去?”
“为什么一定要背呢?”
“因为你不背,我就不出来。我就一直留在这里。”
“你不怕我真把你留在这里么?”那一刻我几乎起了崩溃的感觉。四周火势在蔓延,房屋摇摇欲坠,他却还在这里和我纠缠不休。
“你不会,”他给了我一个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笑,“我知道你们不可能把我留在这里。”
这个小杀才。我在心里骂了他千遍,却终于还是无奈地说:
“如果你非要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欢天喜地地从桌下爬了出来,一把攀上我的背。
“母亲说你是个不洁的女人。可你的头发上的气味好干净好香哦。”他将鼻子贴在我颈窝处,贪恋地呢喃着。
小杀才。我在心里又狠狠骂了句,却终于还是无奈地背着他前行了。
才走出屋门口,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急急地向这边赶来。
是骆统。他看见我和孙和,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他走上前来,想从我背上接过孙和,背上的孙和却被蛰了般大叫起来。
“你是谁,你做什么!我只要影娘娘背!你别碰我!”
骆统惊讶地看着我,我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笑。
“你别管了,只照顾好外面的女眷就行了。”我说道,并向前走去。他跟上来,一只手很照顾地轻轻将孙和托住。
“都照顾好了。”他又说道,“几位夫人及王子公主都没有受伤。”
“那就好。”我长舒口气,又忍不住问:“你从……军中来?”
“一切安好。”他明白我的意思,又说,“只是担心你。因此地震一起,便差我来了。”
“喂,”背上的孙和突然对着骆统大叫起来,“你是谁,你为什么和我父亲的女人说这么多话?”
骆统不以为意地笑起来。
“你又为什么趴在你父亲的女人背上呢?真羞!”他甚至还做了个鬼脸。
“因为我也姓孙!”孙和嚷道,“她是孙家的女人,姓孙的碰得,别的男人碰不得!”
他语气中有认真的愤怒。那一刻骆统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我,而我也不由停住脚步。
“不得对骆将军无礼。”我训道。
“你为什么帮他说话?”
“你再是这样,我真的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我这一次是认真的。反正走到院子里了,他也死不了,一会叫人来接他就是了。
他静了静,然后紧紧贴住了我的后背。
“我会乖乖的。影娘娘不要不管我。和儿一定乖乖的。”他孩子气地告饶。
我又看看骆统,他无奈地笑笑。
“算了,影夫人。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童言无忌。”他还帮着他说话。
走到外面,王夫人一看见孙和,便呼天抢地地扑了上来。她一把抱过孙和,疯了似地在他脸上乱亲。同时也千恩万谢地感激着我。
孙和却有着相反的冷静。在王夫人抱他亲他的时候,他依然素着一张脸,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我。那样沉着的表情,却完全不似一个四岁的孩子。
我无暇再与他们纠缠,转过身来,有些抱歉地对骆统说:
“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本来就不需要你负责的。”
他沉思了一下,然后问:“你一个人应付得来么?”
“这有什么的,”我轻松笑道,“这里有禁卫军。你先回去吧,等你做的事还有很多。”
他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深紫色的天空。
“事情是不少。”他说。
两世花卷五咫尺十地之殇
章节字数:4505更新时间:07-03-3123:32
那一夜的地震,仅仅是苦难的开头。
在那个秋天,江东四处余震不断。即将抽穗的稻谷在大地的颤抖中一片片碾落成泥,洪水从山上冲下,大口大口地吞噬农舍。
随之而来的是人祸。尽管下了令让官府开仓赈灾,但仍有饿得红眼的饥民成为流寇。他们四处烧杀抢掠,造成比天灾更大的威胁。
祸不单行。就在地震爆发出来的那一天,孙登在回武昌的路上失踪了。这个噩耗比任何天灾人祸都更让孙权感到恐惧。他将将领都打发出去,四处寻找孙登的下落。而他自己,也每天为之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重任自然也落在了陆逊身上。他被派往鄱阳一带安抚流民,顺便寻访孙登的下落。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成为了孙权的精神支柱。每一天孙权都在等他的信。倘若是好消息,便喜逐颜开。我常为现在的他感到骄傲,但又不时地想,希望他别那么辛苦才好。
一日,我穿过武昌的大街,一匹马呼啸而来,险些撞倒我。
我刚想斥责那骑马人乱撞,抬起眼,发现那人我见过,是他吴郡家中的家仆。
他也认出我来,跳下马向我问好。
“急急忙忙去哪?”我好奇问道。
“去给大人送信。”
“你家大人去鄱阳了。”
他“啊”了一声,脸上全是惊讶焦急之色。我不由好奇问道:
“什么事那么急呢?”
他看了看我,终于还是说:“小公子病了。夫人请大人回去看看。”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虽然知道这么想很不对,但细细想来,又差不多该是这个时候了。
过了几天,却依旧不曾听说他告假回家的消息。
倒是从吴来的书信一直不断,说小公子病得很重,催他回去看看。
可是没有用,他仍是留在鄱阳安抚百姓平定流寇,丝毫没有回家看看的意思。
我去找骆统。他见我满面愁容,有些惊讶地问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