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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战略,无可奉告。李大人诋毁我是敌军内应,那我又如何判断,大人今日所为是不是在挑拨人心?”
“你!”
那人怒发冲冠。徐正则眼锋漠然,不在他身上多留一瞬,瞥向众人:“徐某仍是那句话,若是有人心有顾虑,敬请离开。”
说罢,他径自走下城楼。被他撂在原地的众人惶然相顾,有人气急败坏,扬言要往朝廷写信告发;有人心灰意冷,筹谋着一些上不来台面的退路。
大邺内乱,眨眼已有两年之久,新皇一再调动各方兵马,想要平息叛乱,可是英豪并起,拥护九殿下王玠登基的风势大盛。朝廷里的那一位,怕是日暮穷途,时日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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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则走回官署,进房前,候在门外的丫鬟向他摇头示意。他领会,推房门的动作放轻,走进去后,看见云桑伏在方榻上,后背冲着他,满身是倔强。
“还在生气?”
徐正则语气相较在城楼上,不知温柔多少。
云桑不应。徐正则走近,看见她手里拨弄着一个瓷皿,里面是一群新养的蛊虫,黑黢黢、密匝匝的,看起来怪瘆人。
房里鸦雀无声,唯有徐正则自言自语,他知道云桑仍在气头上,为的是岑元柏拿走药方一事。他看向丫鬟:“姑娘可用晚膳了?”
丫鬟摇头。
“吩咐庖厨备菜,做一份干瘪牛肉,多放些辣椒。”
“是。”
丫鬟离开,体贴地为两人关上房门。冬天日色原本就薄,门扉一筛,屋舍里更阴晦,亦如彼此心头,皆笼着一层霾。
徐正则很有耐心,云桑不开口,他便也不再多言,只是站在原地看她。看她卷曲的睫毛低垂,看她嫣红的嘴唇紧收,看她嫩白的指尖挑弄起一根根丑陋的蛊虫,任其蠕动、掉落……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她,他被毒蛇咬中,濒临昏厥,她走进马车里来,狡黠地哄诱他,要他乞求她给他解药。他求了,她便娇笑起来,声音像风里的银铃,笑完,伸手喂他解药,指尖压在他嘴唇上,留下永恒的触感。
他记得那颗解药的苦涩,也记得她指尖的微凉,想来,也该记得那一刻唐突的、莫名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