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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雪本想说“信”,可是不知为何,要开口时,那一声肯定的答复倏地堵在喉咙里,脑海里莫名回荡起岑元柏说“朝堂之上,没有对错,只有输赢”的声音。
危怀风道:“我父亲战败那年,身死名裂,千夫所指,为我父亲申辩的人或是被暗中处理,或是被威胁噤声,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在御前坚称此案蹊跷,恳请彻查的人。”
那一战,最为轰动的并非是危廷的阵亡,而是襄王的意外陨落,王玠乃是与襄王一母同胞的弟弟,本该与先皇一样,因襄王之死而迁怒危廷,可是当所有人都在对危廷口诛笔伐的时候,他反而是唯一一个在为危廷发声的人。
岑雪已然知道答案,眼前闪过岑元柏与庆王的脸孔,那种被大义与家族羁绊纠缠的痛苦再次袭来,她克制着心虚与忐忑,道:“所以在你心里,殿下是君子?”
“对。”
岑雪如鲠在喉,忽然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其实,她早该知道的,危怀风既然愿意放弃称霸天下的机会,一心辅佐王玠,看重的便不会是名利,而是情义。他要匡扶的是公道,是正义,是人心,是一位可以让他由衷承认的君子。
而她呢?
她与父亲一样,成为了庆王的一把刀。
那么,庆王算是君子吗?
岑雪想,或许从大局而言,庆王是的。他胸怀天下,任人唯贤,是一位有君子之风的上位者,但是在十年前的那桩惨案上,在危怀风的人生里,他不是。
走神时,眼前被一座台阶挡住,裹在手上的温暖撤开,岑雪抬头,看见一家客栈。危怀风已收回手,指着头顶牌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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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岑雪睡得不踏实,次日天没亮便醒了,后来想起来,先前危怀风每天都在这个时辰起来练剑,她则跟着起来偷看他,一天接一天的,竟养成了习惯。
客栈外是街巷,夜色罩着,仍然一片静谧,偶尔有一两声鸡鸣从黑暗里传来。岑雪不再有睡意,披衣而起后,点燃一盏油灯,洗漱梳妆,猜想危怀风大概也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