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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到母亲。
“我娘身子弱,有两年腿脚不灵,卧床不起,可纵是这样,她也一直针黹不停补贴家计。小时候我哥欺负我,我难受总是背着人哭,她见了,就偷偷给我糖饴吃,米粒那么大一点儿,就能叫我忘了难受。”
“我小时候姨娘管束我很严,她那时还打得动我——你别瞧她这几年在你们丫头跟前斯斯文文,当初我可是没少吃她的掸子!她总是拿士族那套礼仪规训我,我总觉得她冷若冰霜,一肚子规矩,远不如太太亲和,后来有一次我听见她自己搂着我的襁褓哭,我才恍然悟到,她是那般不易。”
“她希望我长成端方君子,知书达理,可我从根儿上就是一个破钱篓子!”
……
晴秋和敏鸿一路驾着车,一路闲话,遥遥向北而行,直走了两个多月,才到莫尔道大关城下。
此时,冬雪消融,春草滋生,万物生机勃发,战争也结束了,塌它遗留在连州境内的残部全被歼灭,首领自戕身亡,朝廷派了使臣,在边关和谈,重修《告塌它书》。
……
报了关谍,又说明来意,守关将士顿时对穆敏鸿肃然起敬,“你父亲穆道勋是莫尔道人铭记心中的英雄,他的传说将长久地流传在大关内外。”
穆敏鸿眼圈一红,致了谢,和晴秋并肩驾着马车进了关。
*
莫尔道大关既是一座横亘在塌它和大靖国土之间的一道天堑大关,也是一座繁华热闹的城镇。一走进来,便听见满耳朵乌拉乌拉的塌它话和连州华夹杂交汇,满目都是兜售肉干奶酪的,贩骆驼的,卖地毯的,异域风情横生。
晴秋走马观花看了看,穆敏鸿便问道:“买哪个”
她摇了摇头,“先找个客栈住下来罢,你好去办事。”
穆敏鸿从前自认不了解晴秋,可晴秋却在他家做了十来年奴婢,一向勤恳上进,自然是把每个主子的脾性都摸得透透的,更遑论她还当过他两年使唤丫鬟,自然知道他这一路惦记着什么。
而这一路上,穆敏鸿也对晴秋的通情达理甚感满意,和她相处越发融洽,说话做事不用客套虚伪,果真像她当初说的那般,是个好话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