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页
晴秋见穆敏鸿抱着自己包袱从里头出来,忙让出上车的路,接过包袱,说道。
穆敏鸿外头瞧她脸色,见她脸上红红的,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气得,想了想应该是后者,决定不再惹她,沈伯母说得对,出门在外可不得有商有量,弄得急赤白脸有意思
他便自觉大度地蹿上了车,往车厢里一趟,不大一会儿便听见晴秋驾着车走了,忽儿才想起来道:“你认路嚒知道怎么走嚒”
晴秋大约还气着,横里横气,“鼻子底下不是吃干饭的,问路呗!”
穆敏鸿耸了耸肩,摊开半车铺盖,拿出枕头,舒舒服服躺下,果真不管晴秋是不是真走错了路。
却听她在外头,温言款语问路:“红缨,好红缨,往北走的大路,知道罢驾!”
车头一摆,果然红缨一马当先,朝着往北的大路滴滴哒哒奔去!
——————第三卷·桃之夭夭·完————
第79章祭亡魂
三月出头的戍北原,仍是春寒料峭,并不见一丝儿暖意。
马车一出连州城,便沿着官道向北疾行,将沿途密匝匝的村坊远远甩在身后;又行了多半个旬日,渐渐村坊也越发稀疏起来。
初时,晴秋只觉得这样驾车和幼时跟着爹爹拉苁蓉一样,辛苦孤寂自不可说,但行了月余,渐渐咂摸出不一样的滋味儿出来——莽莽旷野,连官道都被草甸和大雪掩埋,没了行迹,世上再无人的影子,可一点儿察觉不出孤独。
天上云头低矮,时刻叫风吹着变幻,她盯着看半晌,都能想出一肚子异幻故事;地上更是闹将开来的戏台子,瞎老鼠、雪兔子、山猫、貔狸,你来往我地追逐觅食,见了他们打马而过,也只是呆呆支棱着脑袋。
而晴秋,似乎也同鸿哥儿把半辈子的话都说尽了:
说小时候——可少爷和侍女的小时候似乎没有哪处是相同。
“我小时候就像野草一样,长在石头缝里,见天儿盼望老天爷施舍似的下两滴雨。要说怨,自然是有的,怨天道不公,为什么叫我托生到这样贫寒的人家也怨爹娘,可爹娘明明也苦得黄连似的,倒叫我怨也怨不得了。”
“七岁上时,我跟着爹爹出去压车拉苁蓉,每每见了那些富户,看他们的孩子坐在门槛上吃糕,我就恨,恨得肚子咕咕叫,恨不得立即就能劫富济贫。”
而这会子,鸿哥儿似乎也没法子把自己小时候那些上树掏鸟草甸子里打野兔一般的顽童经历拿出来说嘴,倒显得为赋新词强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