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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冷不冷,吃饭了没有,工作忙不忙,爹怎么样?
这些是我跟苏川每次通话都会重复的问题,好像除了这些,我也不知该跟他说点儿什么。
我知道,苏川的世界太小了。
他应该从来都没有出过村子,甚至可能没有去过学校。
我们村里唯一一所小学,不收苏川这种学生。
我心里生出些类似怜悯的情感,但又不同于怜悯。如果我再敏感一些,大概能从这时就知道,那叫心疼。
我开始是迁就地找共同话题,再后来,我尝试讲我自己的事。
苏川每听见一个新名词都格外好奇,追问我:“泽哥,火车长什么样子?”“灯怎么还有红绿色的?”“我都没听过……”
我给苏川解释时,隔着电话听他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雀跃,想象他白嫩的脸上沸腾的血色,像是在开发一块从未有人造访过的土地。
我的心跳有时也会不自觉加快。
清明那天果然下了雨。我放假在家里待着,看窗户上蜿蜒而下的雨滴汇聚成几条线。
我打电话给苏川时,他已经去上过家里的坟了。
我真心地说了一句“辛苦了。”
苏川笑了笑,像是某种小动物发出的轻呼,气息喷在我耳上,胆怯地缠绕。
“不辛苦。”苏川语气中带着一丝满足:“我做了青团,就是可惜,不能拿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