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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放声的大笑过去,赵渊民长叹一声,可嘴角的笑意却不达眼底,虚伪的掩饰让这位君王徒增几分落寞。
他转眼看回面前之人,发现谢文邺随意落下一子,令他眉头微蹙问道:“这是何意?”
看着紧握着许久的黑棋随心所欲放下,谢文邺终究释怀一笑,朝这位他拥戴了数十年的人道:“陛下,臣想认输了。”
赵渊民蹙眉道:“你这是何意?”
谢文邺无奈叹了声,却是久久不语。
从前有挚友形影不离,潇洒够了。
后来有君臣棋逢对手,博弈够了。
如今他只想要孩儿平安无恙,死后有人送终。
谢文邺从软榻缓缓起身,摘下丞相的腰牌,轻置在棋盘上,完整行了一礼后,在赵渊民满眼的震惊中拂袖悠悠离去。
身后传来棋盘被掀翻的声响,然而这一刻,谢文邺突然想起方重德当年所言——怀义者终成锈刀。
他这些年也争累了,如今想劝这位君主收刀入鞘吧。
毕竟剩下的,总有人争的。
疾驰的快马从人群穿梭而过,却扬不动铠甲丝毫,烈阳之下,府兵犹如银色壁垒,挡住北越关山吹来的寒风。
延绵的山脉如巨龙盘旋在边境,望不见尽头的山峰藏在风雪中,哪怕晴空万里,肉眼能见到的,只有一条蜿蜒起伏的万里长线,以及数不胜数的烽火烟台。
距离谢长清失踪已有两月之余,但军中却并未见有十万火急之状。
原因在数日前,边境雪山线内的扎点,传来谢长清的踪迹,冯奇得知消息后,连忙给静州府兵递去信号,命静州官府留意动静。
近日又逢赵或抵达,当赵或听闻此事,却不放心静州的府兵,第一时间派斥候再度前去打听。就在今早天未亮,斥候赶回营地禀报,谢长清留了追踪标记,更像是反捕追踪了敌人,眼下只等谢长清再次发出信号即可支援。
无论消息真假,赵或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抵达的当晚,便带领众将士扎进营帐中,不分昼夜埋头制定作战计划。
骏马疾驰而来,驿使士兵进到营地后立刻翻身下马,朝着营帐冲了进去,高喊道:“报——燕王殿下!”
赵或将视线从沙盘中抬起,直到驿使来到面前,双手呈上信札。
他随意瞥了眼后,发现不是来自营地的信,随后道:“先搁旁......等等!”
话音刚落,众人朝莫名其妙的他看去,只见他连忙夺过驿使手里的书信,认真翻看了下,发现意外重手,眼中忽地扬起笑意,连嘴角的笑都压不住了。
冯奇和一旁的将士们面面相觑,不解这位平日正言厉色的殿下,此时为何破颜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