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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日落、四季变换,来到河边的人多了起来,人们像是忘记了这条河淹死过人的事,所以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周边玩耍。
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他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游荡了那么长的时间,他终于知道自己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了——
那是他在河边游荡的第五个冬天。
越对比,越惘然,不被看见也不被听见的自己,是个胆怯的孤鬼。
第六个冬天,天空还是那样昏沉沉的,像是快要压下来。
他一如往日地窝在河边。
有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和六年前的他一样,兴致勃勃地在结了冰的水面上玩耍。
事情发生就像是一个换皮不换心的故事。
冰裂、落水、扑棱、下沉。
他又看到了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痛觉在那一刻复苏,伴随着愈演愈烈的绝望。
冰水漫过胸腔,一点点夺走他肺腑中的空气,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身体被不容抗拒地往下拉。
痛,全身都痛……
痛感迟钝了六年,让他变成了和男孩一样的溺水者,扑棱着,拼命地渴求空气。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死成。
十二岁的沈浊一点儿也不高大,他没有强劲的躯体,也不像成年男子那样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但在那一刻,沈浊把“他”拽上了岸。
他的新生,是沈浊给的。
他跟沈浊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