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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妇二人被掳走的事情发生之后,陆语便命内外管事更为尽心地调/教下人,且让齐叔悉心点拨并提携傅宅堪用的管事,又针对仆人制定了赏罚分明的规矩。经过这几个月成效显著:下人们行事更为伶俐兼爽利,经历过一两次赏罚之后,对主人家多了一份敬畏和忠心。
是因此,在这样的大日子,外院内宅虽然喧嚣热闹,喜气洋洋的仆人们仍是分毫不差的办妥了差事。
比如眼前的绣楼内外,丫鬟婆子各司其职,院落屋宇收拾得井井有条。
林醉信步走到姐姐最喜欢逗留的小书房,视线略过姐姐常翻阅的书,每日必用的文房四宝,往日熟悉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姐姐与她同病相怜,年幼时被迫离开家园,到师父跟前学艺、修行。姐妹两个相伴长大的岁月里,师父的居处便是她们的家。
年少时,先后辞别师父,来到少有清净的俗世红尘。
傅宅是姐姐的又一个家。
就在今日,姐姐即将踏入另一个家,一个钟情她、珍惜她的男子给她的港湾。
但长安沈宅也不是他们定居之处,迟早,夫妻两个要回京城。毕竟,沈先生一生的至交、胜于至亲的人们在那里。
而在携手回京之前,夫妻两个大抵还要远行游历。
有的人,似是注定了长久的漂泊,一直在寻找或回往家园的路上。
包括她。
这倒不算什么,只要自己身心自在,这活法就是对的。
有了沈先生那样的神仙眷侣,姐姐的生活,不愁完满之时。
遐思过后,林醉眼中的泪意化为了由衷的喜悦。
真是,难过什么呢?为姐姐高兴还来不及。该是繁文缛节引发的。
俗话总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的离愁,多半是因此生出——姐姐日后是沈先生的夫人,再不全然是江南陆氏,亦不全然是傅家的外甥女,更不全然是她林醉最亲最近的姐姐。那感觉,就像是姐姐被抢走一部分似的。
凭什么?每思及此,她就有些意难平。今日尤甚。
意识到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掌灯,她才意识到夜幕已经降临。
她走出绣楼,去往姨父姨母房里,路上算了算时间,料定姐姐与沈先生已经拜堂成亲,这时候,先生——不,该叫姐夫了,姐夫一定已经在应承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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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林醉料想的那样,仪式以毕,沈笑山已在外院应承宾客,陆语终于得了清净。
大红盖头,要等新郎回房就寝时才挑落。对于这一节,她倒是忘了询问,是遵从了哪里的风俗——沈笑山的祖籍、江南亦或长安?
有好处,就算苦着脸,也不需担心被人看到;
也有坏处,闷得慌,睁眼闭眼眼前都是红彤彤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