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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日,若殿下再不醒,我也……”
未尽之意,便是回天乏术。
庄献容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
他虽身有残疾,但唯独医术是他未曾气馁过的,行医多年,他不知治过多少顽疾怪病,却偏偏对她中的毒束手无策。
——那刺客下了死手,所用的毒极为罕见,饶是庄献容这样见惯了野外毒花毒草的,也当得他平生所见毒性之最。
能将她的生息延至现在,已经是他尽力而为的结果,剩下的只能交由天命。
春舟见他面露颓然,脸色也一寸接一寸地白了下去。
这几日,那位已经带过来无数位太医,看过之后没有不摇头的,皆言多亏了庄医官这一手通过针灸压制毒素护住心脉的本事,否则公主早就在中毒的一刻钟内气绝身亡。
可如今,连他也露出了这样无能为力的神色……春舟目露哀凄:
她的公主还这么年轻,难道真的就要这样香消玉殒了吗?
春舟不忍心再看向床上那张声息奄奄的面容,转而瞥向床帐对面还未收走的奏折。
想起那个在这里衣不解带没日没夜守到今早终于昏迷过去的人,春舟心中的怨念却没有因此纾散半分,反而浮现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她多希望当日她的公主能多为自己想想,不逞能上去挡这一箭,多希望现在躺在床上药石无医的是祁歇……
公主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了,如今还要将命搭上去,春舟属实不甘。
正想着,一个熟悉的清癯人影又出现在了门口。
“……她还没醒?”
祁歇站在门前,墨发披散,发出来的声音却嘶哑得如同砂纸磨过粗粝树皮。
短短数日,他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仿佛身上所有锐利锋芒都被一双无形的手一点点拔去,只剩下孩童一般的脆弱和无措。
那双墨眸里泛着几天几夜没好好合眼的瘆人血丝,恍惚间竟叫人惊觉他的脸色比床上之人还要惨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