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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顺开始两股战战。
感受到上首阴晦有如实质的目光,暗卫顿了顿,接着道:“……叫去了那戏子的房间里,两人、两人在围榻旁拥抱,似乎还……”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祁歇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语气轻得像窗外纷飞的银粟,仿佛风一来就能散入地下的尘埃:
“还做什么了?”
暗卫深吸一口气,咬牙道:“面贴面……做了亲密之事。”
“啪嗒——!”
祁歇手中题字的薄玉漆彩狼毫猛地断成两截。他的面色如同涂蜡一般难看,浑然不觉因为他的用力过度,裂口已经直直扎进掌心里。
一道血痕从他虎口流出,滴落桌上洇成一滩刺目的鲜红。
他幽暗的眼珠死死盯着下首的暗卫,仿佛自虐一般,再度启唇,晦涩道:“还有呢?”
暗卫老老实实道:“属下再靠近时,公主身边那个黑衣影卫拦住了我,他似乎早就发觉了我的存在,却没有伤我,只叫我远远看着。随后他也进了房中,半刻钟后,芾绪国太子也来了。”
“公主本要随着他一同离开,却不知为何两人在玉音楼门口分道扬镳。公主的车驾行至华陇道时,遇到吏部尚书府的车夫正在驱赶一个乞丐。公主把那个乞丐救下来后,去了城东,把那乞丐的朋友送进医馆疗伤便走了。”
“……换个人继续守着。”祁歇沉声道。
“是。”
暗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任顺欲言又止地望着桌案后面色森冷的帝王。
他才即位不到一月,已经能够熟练地处理朝中一应事宜,果断敏锐,远见卓识,这或许有五年来公主耳提面命督促他成才的原因,但这成长的速度还是令人咋舌不已。
而与他朝夕相处的任顺,更是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从那次和公主流落村子被救回来之后,这个由他侍奉了五年之久的主子多了一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沉肃冷戾,尤其当他身处高位布下决策,一双曜石般的墨眸直直扫过来时,越发寒意逼人,叫人惶惶不敢直视。
近来他与公主闹冷战,身上锋芒毕露的气息更加生人勿近,一天到晚除了上朝,便只顾着埋在书房里,不是批阅奏折,就是派人探听公主的动向——好像唯有这一件事,才能勾起他情绪的一丝波澜。